孫紹宗聽得心下一緊,忙搶到門前推開鐵門向外觀瞧,卻隻見外麵熙熙攘攘的,也不知湧進來多少百姓,個頂個都攥著鐵鍬鎬頭、錘子鐮刀什麼的,群情激奮喊打喊殺。
該死~
怎麼這麼快就漏了風聲
"乾什麼、乾什麼!"
就在此時,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官員跳將出來,大聲叫囂道:"府牢重地,豈是你們這些閒雜人等,可以隨便擅闖的!"
這人正是司獄周達,作為孫紹宗前任頭號忠犬,外加軟禁所的直屬主管,他自然曉得此時萬不能縮在後麵,讓治中大人衝鋒在前。
要說周達這嗷嘮一嗓子,倒也不是全無效果,至少最前麵幾個氣勢洶洶的百姓,就都偃旗息鼓畏首畏尾起來。
隻是古往今來,‘法不責眾’的念頭早已深入人心,因此前麵雖然萎了,後麵的百姓卻都大聲鼓噪起來:
"我們也不管什麼父老不父老的,隻要能殺了那妖孽就成!"
"對,我們要為法元寺的師父報仇!"
"不趕緊殺了那妖孽,等老天爺降下災禍來,大家夥誰都沒個好!"
後麵鬨騰騰的往前擠,那排頭的幾人,便身不由己的逼到了近前。
眼見這幾百人越逼越進,周達臉上的麻子都嚇哆嗦了,一邊顫聲質問‘你們想做什麼’、一邊止不住的往後縮。
可他這一退,那些老百姓步子反而更大了!
眼見靠周達是不成了,孫紹宗立刻挺身從屋裡出來,揚聲怒喝道:"大膽刁民!你等擅闖府衙大牢,莫非是想劫牢反獄不成!"
說話間,昂首挺胸的迎了上去,鐵塔似的雄武身段,配上一身湛藍色的官服,當即就逼得人潮倒卷而回。
再加上不少人都認出了孫紹宗的身份,更是慌忙丟掉了手裡‘兵刃’。
可這其中自然也有那不死心的,混在人群裡嚷道:"青天大老爺,您老自是諸邪不侵,咱們平頭老百姓可經不起災荒,還請您老可憐可憐咱們,把那妖孽……"
"住口!"
孫紹宗又是一聲厲喝,將淩冽的目光投遞到聲音傳來的方向,冷道:"此子是否妖孽轉世,朝廷自有公論,豈容你等妄加評判!"
這邊兒的雜音倒是被壓製下去了,可另一邊兒卻又傳來個文縐縐的腔調:"大人此言差矣,我等雖是肉眼凡胎,但那法元寺的戒嗔大師,親口斷言那孩子是妖孽轉世,這如何還能有假!還請大人不要自誤,速速將那妖孽交出來,好讓大師們儘快超度了它!"
仿佛就是在等著這番話似的,那戒嗔領著幾個師弟,也自附近房間裡出來,寶相莊嚴的肅立在屋簷下。
這群戲精!
孫紹宗心下暗罵不已,又橫眉冷目道:"我管它是法元寺還是法海寺,左右也大不過朝廷的王法——本官說了,此事該如何處置,自有朝廷做出公論,豈容你等胡亂置評"
說著,他轉身回到牢房門口,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抓住那鐵門猛地往懷裡一帶!
就聽得‘嘩啦’一聲!
那鐵門竟被孫紹宗硬生生扯了下來,與此同時,五間牢房都被扯的山搖地動,屋頂的瓦片劈裡啪啦往下掉,直砸的幾個和尚抱頭鼠竄。
碰~
孫紹宗上前幾步,將那大鐵門重重杵在地上,又應聲砸碎了幾塊石磚!
"本官數到三,若是還有哪個膽敢在這牢房重地撒野,莫怪本官以劫牢反獄的罪名將其格殺勿論!"
說著,他又大踏步往前走了三步,朗聲道:"一!"
話音未落,對麵的百姓已然來了個齊轉身,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那速度比來時又不知快了幾倍!
於是轉眼的功夫,院子裡就隻剩下一地狼藉,再不見半個鬨事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