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宕渠河畔的狹窄山道上,無數板楯蠻兵呼嘯而退隱入叢林,留下一地冒著煙的的糧袋船骸。上百運糧士兵、民夫被殺得抱頭鼠竄,張飛引著上千精兵殺奔回來,卻一根毛都沒逮著。
又是一支漢軍的糧隊被劫了。
“天殺的蠻酋有種彆跑,快與你爺爺大戰一日!”
張飛氣得暴吼連連,想要讓士卒進入叢林追殺,又怕再因為不熟悉地形而讓士卒踩到陷坑、或者被有毒的箭竹機關埋伏了。
如此的虧已經吃了兩三次,張飛也漸漸掌握了經驗,但難免還是會被蠻兵花樣翻新的奇襲方式逮住空子。以至於進兵了二十多天,連巴中的漢昌縣這個節點都還沒有攻克。
因為沿途水路消息不通,張飛也不知道二哥關羽的軍隊,已經通過招降嚴顏,搞定了嘉陵江流域三縣、溯流到宕渠的蒙頭、蕩石等地,距離張飛的直線距離已不足二百裡,水路裡程也不過三百裡。
張魯的殘部,以及死硬跟隨張魯的部分蠻酋,乃至如今受張魯雇傭的甘寧部,就被堵截在這段三百裡長的宕渠河段兩岸,擁有漢昌、宕渠、蒙頭三座縣城,加上宕渠東側支流上的宣漢縣。
區區四縣之地,要盤踞張魯的嫡係殘餘人馬和甘寧,周邊山區還要活動五姓賨人蠻部,顯然叛軍的日子也不好過,積蓄日少、缺乏錢糧進項,唯有蠻部的狩獵、采集、耕作可以略微補貼軍需。
宕渠沿岸峽穀地形非常狹小,雙方有大兵力也沒法展開,以至於兩軍相遇時交戰正麵很短,人再多也隻能打成添油戰術——
曆史上,張飛跟張郃在此大戰,就是利用這一點擊敗的張郃,因為隻要你能找到一個有岔路可以伏兵截擊的位置,等敵軍過半後將其後軍切斷,那麼僅憑接觸正麵的廝殺速度,後軍人再多一時也發揮不了戰鬥力。後來張郃就是被張飛在宕渠截斷了後軍與指揮部的聯絡,指揮部的親兵全部潰散、張郃率數十騎翻山逃走後,被張郃拋棄的後軍也就成了肥肉。
隻可惜,張飛和張郃屬於都不懂本地地形的魚腩,隻能一邊打仗一邊學習,好歹算是同一起跑線。但這次的對手卻是板楯蠻土著,要比對地形的熟悉和利用,張飛簡直被爆出了八條街,以至於打起這些沒有名將的蠻子,居然比打張郃還辛苦N倍。
第一次被劫糧的時候,好歹可以說是大意了,覺得前軍一路推進、背後來路都是己方勢力範圍,沒想到蠻兵會從奇奇怪怪的山上突然繞後殺出。
學乖之後,張飛每次至少帶兩三千兵護送糧船隊,可就這樣,因為宕渠上遊水太淺,經常有暗礁林立的淺灘區段,需要民夫卸糧盤灘而過,然後兩次蠻兵都是趁著士卒協助背糧盤灘、船不能速行,又從山裡攔腰殺出來。
隻要找準地形,把張飛的護送兵力跟民夫之間截斷一個口子,張飛就隻能被堵在狹窄處、有勁兒使不出、眼睜睜看著後隊被砍殺,然後蠻兵又消失在山裡。
張飛唯一的收獲,隻是在原本很粗略的地圖上,又補上一筆——這個位置,也有一條側向的山穀/緩坡可以伏兵!下次走到這裡也要小心!
仗打到這個份上,兩軍才充分認識到:在巴西山區打仗,攻堅,野戰,都不是最痛苦的。
這裡的城池並不堅固,縣城稍微有兩丈高的夯土牆就不錯了,有些縣甚至沒有城牆隻有削尖的木樁搭成的類似營寨的圍牆,漢軍真要是專心攻城,漢昌甚至宕渠都早就拿下了。
最痛苦的隻有後勤。
……
四月十五日,張飛好不容易又囤積了一批糧食,到前線漢昌,準備對漢昌城北的穀口發動新一輪的猛攻。
就在攻城之前,他等來了後方一批大約三千人的援軍。
有援軍並不奇怪,不過讓張飛惶恐的是,大哥劉備也離開南鄭、放下後方的眾多民政治國事務,來到了前線。
跟劉備一起來的,還有李素和魯肅。
張飛很不好意思:“大哥!你放心,之前是船少、上遊水淺灘險,我分批屯糧過來不易。現在我總算在漢昌這邊囤了夠吃兩個月的軍糧了,正好一鼓作氣把這幾個縣都拿下,怎麼能讓您親自出手呢,看我的!伯雅你也是,怎麼不勸著大哥一點。”
李素陪笑道:“大哥不是許了你隨便花錢收買五姓板楯蠻和甘寧,而且也跟雲長那樣,用張魯和劉焉勾結的證據瓦解這幾個縣的朝廷官員從賊的決心。怎得這些天了攻心一點都不起作用?
三天前,我們在南鄭都接到雲長從馬鳴閣道回來的快馬信使報告了,說是閬中縣尉嚴顏已正式投降,還允諾助雲長勸降下遊各縣,說不定雲長都打到墊江、斷了張魯退往江州的後路了,隻等你前後夾擊呢。”
張飛撇撇嘴:“那些說張魯和劉焉勾結的罪狀根本沒用!我也讓士卒喊話宣講攻心,根本沒人聽!二哥那邊嚴顏是沒機會跟張魯親自對口供,所以會被你偽造的密信欺騙。
我這兒張魯本人就在敵軍中坐鎮,他不會親自澄清麼?你說得再有鼻子有眼,能有張魯這種親身經曆的人反駁更詳細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