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沛心中暗道不好,正在猶豫是該奮力抽回,還是果斷棄刀後跳,抑或是一個盾牌的野蠻衝撞把甘寧撞飛、讓甘寧變成失去武器的一方。
心念電轉之間,高沛也來不及想太細,被狠勁兒驅使,選擇了最兩敗俱傷的野蠻衝撞。
不肯棄戟,就挨這一下連人帶鐵甲帶重盾兩三百斤重的野蠻衝撞吧!
“喝啊!”高沛野蠻衝撞的同時,一邊大喝一聲,一邊眼神餘光瞥到甘寧側身架步扛撞、另一手的鏈枷猛力甩擊而來。
高沛連忙低頭,把盾再舉高一些護臉,“砰”地一聲鏈枷的杆子猛擊在盾牌上,而鐵鏈連著的流星錘頭,沿著盾牌上緣拐了個彎被慣性繼續甩出,“噗”地砸中高沛的後腦勺。
高沛頭戴鑄鐵頭盔,盔倒是沒怎麼變形,甚至腦袋都沒碎,整個人依照死前的慣性繼續猛撞,把甘寧撞飛出數步之遠,壓倒在甘寧身上。
甘寧知道自己這一招有點冒險,但不冒險的話,也不能這麼快殺死敵將。
他揉了揉被撞得氣血翻湧的五臟六腑,強行憋住心中的陣陣嘔逆,把高沛的屍體推開。
自從大半年之前,跟張飛那一戰中,因為誤判對手,導致用鏈枷鎖敵人兵器時,反而自己的鏈枷被脫手震飛後,甘寧坐牢期間一直對自己的鏈枷技術有點心理陰影。
這種招數其實也沒什麼技巧可言,全看雙方誰力氣大,現在,終於在高沛身上找回自信了。
劉焉軍主將被流星錘爆頭,後續的廝殺就更加一邊倒了。甘寧也終於正式達成了他的八艘飛成就,累計超過百人斬。
不到一刻鐘,數量超過漢軍一倍以上的劉焉軍,就被徹底殺散,幾十條運糧船被俘,還有一兩千名水兵也投降了,其餘人等連忙掉頭逃竄。
但甘寧和周泰仍然不肯放過,分兵追殺。劉焉軍逃兵中隻有那些戰船因為速度和追兵差不多,逃回了江州,但運糧船貨重吃水深、航速緩慢,紛紛被追上俘虜。
此戰漢軍大勝,不過,基本上也就到此為止了。之前劉璝輕敵、陸路支援釣魚城被關羽殺得慘敗。這次陸路不敢來改水路,還是趁著關羽不在,結果又被周泰甘寧慘敗。
從此之後,江州守軍應該是水路陸路都不敢再支援釣魚城了,圍城打援的機會也就沒有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僅僅是殺敵繳獲,周泰甘寧賺得也不算多,畢竟用掉了一個寶貴的不可複製的戰略機會。
……
當天午後,李素騎著馬帶著典韋等保鏢護衛,來到了釣魚城南二十裡、嘉陵江西岸的臨時營地,查驗周泰和甘寧的戰果——之所以要來這兒設臨時營地,也是因為釣魚城的存在,封堵了水師經過城下回到上遊的航道,可能會丟石頭砸沉過往船隻,所以索性就不回去了。
周泰滿臉興奮,當這一群新鮮俘虜直接向李素彙報:“中郎,累計俘獲戰俘兩千餘人,繳獲船隻百艘、軍糧三萬石!這下好了,給劉瑁運的糧食,全歸我們了,我軍倒是可以少運不少糧食。”
李素瞥了一眼旁邊的俘虜,非常豪闊地一揮手:“殺敵、俘獲,這些都值得高興,區區三萬石軍糧運能,有什麼好高興的?咱缺那點糧麼?咱缺運糧的船麼?
繼續運!繳獲歸繳獲,全部分賞給參戰將士加餐、分給戰死將士的家屬作撫恤,堂堂征西將軍還需要士卒這點繳獲歸公麼?全部發掉!”
要不然讓那幫俘虜看到了,還以為我們吃不起呢!
李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敵人充分認識到劉備軍不差糧,把對方那個“我一定能耗得過劉備”的心理預期給打掉!
周泰微微懵逼,不知為何居然繳獲了敵人軍糧反而都不能讓長官開心,但他也無所謂,照著執行就好。
李素繼續問:“有俘虜敵將麼?出戰之前我告訴你們要儘量多抓文武將官俘虜的。”
甘寧過來彙報道:“我倒是想砸暈了高沛生擒的,流星錘分量不好拿捏,後腦勺一錘就斃命了。不過倒是抓到了督糧的文官趙韙,他還自稱是巴郡太守呢。”
說著,甘寧指了指俘虜人堆裡一個三四十歲的文官,一把揪出來丟在李素麵前。內心還在惋惜高沛血量太少。
李素不由笑了:“他算哪門子偽太守,劉焉自封的吧,我恩師蔡公才是巴郡太守!罷了,想必這人也沒什麼用,也就是劉焉看在他資曆深,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
他要是能說了算,不會被派來親自督糧了。先給他鬆綁,招待一番,放回釣魚城裡。當然了,兵器鎧甲不能帶走,光著回去就好了。”
趙韙一驚:“你們好不容易抓了我們,居然還放我們回釣魚城?”
李素輕蔑藐視:“就你們這些廢物,野戰再多我也不怕,放你們回去,當然不是回彆處,而是一定得進釣魚城——我還等著你們這幾千張廢物的嘴,加速把劉瑁吃窮呢,你們也就這點用了。”
這當然不是李素的真實計劃,隻是其中一部分,但隻有這樣,才能把“劉備不怕耗糧”的氣概,徹底灌輸到對方腦子中去,為後續的計劃鋪墊。
趙韙果然被震得瞠目結舌,也對漢軍的膨脹信心有了非常直觀的認識。
然後他就被帶下去招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