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撞槍口上了(七千字大章,所以更晚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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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早在馬超追到酒泉、李素抵達張掖之前五天,郭汜就已經披星戴月地逃到了酒泉,並且在酒泉城中見到了早就已經回後方執行堅壁清野任務的賈詡。

畢竟馬超的追擊再快,也得一路稍微分兵平定各縣,不可能直接一溜煙狂奔。郭汜則沒有這些後顧之憂,可以過城而不入,所以跟馬超之間的距離其實是越拉越大。

抵達酒泉後,跟賈詡一見麵,郭汜甚至還差點沒忍住內訌,至少是狂噴責難了一頓:

“懦夫!要不是你非要早走,咱在姑臧的守城部隊,能因為被李素戳穿了你獨自逃命的真相,而軍心狂泄三天都守不住麼!

虧你當初還有臉說什麼不打旗號、走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會影響士氣的。連怎麼應對李素詐供的後手都沒想明白,就直接跑了!”

賈詡也很鬱悶,他確實也沒想到李素一上來就戳穿他已經跑了、並且還抓住這點打擊郭汜軍的士氣,讓他們覺得自己是棄子。從這個角度來說,賈詡為了自己的安全,確實是有點管殺不管埋。

他知道直接爭辯沒有好下場,隻是等郭汜發作過了,才委婉地一邊認錯、一邊暗示郭汜事已至此,隻能同舟共濟向前看,翻舊賬對於下一階段的自保求存沒有幫助。

“驃騎將軍,這事兒算錯在我,是我不夠謹慎求全。但咱還是想想怎麼利用即將入冬的天氣,拖住馬超今年的追擊。要是能讓馬超的追兵在寒冬中铩羽而歸,明年說不定他都沒膽子再冒進了。

如今天下群雄並起,劉備也沒有能力以國力軍力久耗邊陲。他今年甚至明年,之所以還專注對付我們,無非是因為陛下尚在、大將軍朱儁也還健在,讓各方諸侯沒有借口清君側。

可朱儁的壽數我看也差不多了,我們丟失長安之前,就久聞他身體常年抱恙。隻要能撐過這兩年,一旦二袁與劉備反目,劉備哪裡還顧得上我們這些已經遠遁自生自滅、對他沒有威脅的癬疥之疾?”

不得不說,賈詡這番話,與曆史上公孫瓚死前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公孫瓚之所以守住易京樓跟袁紹比糧食消耗戰,就是仗著“天下群雄紛爭,無人能頓兵久耗堅城之下數年”。

而且說句良心話,公孫瓚的那個圖謀,如果曆史上不是被袁紹用穴地攻城法在199年攻破了易京樓,而是讓他多撐一年的話,他說不定就真活下來了。因為第二年就發生了突發的官渡之戰,要是袁曹在黃河邊打起來了,哪還管得上補刀公孫瓚?

隻是公孫瓚氣運天數確實沒撐住,耗時間的計策也就成了笑柄。

所以,賈詡的這個打算,純粹從謀略的角度來說,並不可笑,反而是目前狀態下能想到的最好備胎了。何況賈詡比公孫瓚更高明的地方在於,他對於“要熬多久、熬到什麼變量條件出現才能有轉機”,心裡是非常清楚的。

公孫瓚看不到最透徹,隻能籠統期待一個“天下有變”,不能具體到“期待袁曹反目”。

賈詡看得很清楚,他就是彆的都能讓,拖時間,拖到朱儁死。

現在是全天下的諸侯都暗中翹首盼望著朱儁趕快死。

賈詡跟郭汜苦口婆心又說了一大堆建設性的朝前看的鼓勵,才算把郭汜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然後郭汜問起賈詡酒泉能否固守、畢竟從姑臧算起,已經被馬超追了七八百裡了,哪怕隻算張掖郡刪丹縣開始逃,那也有六百多裡了。

賈詡預判道:“原先我是打算在酒泉可以嘗試固守的,但是你姑臧丟得太快了,馬超在突破姑臧後的追擊也比預想的快,所以如今天氣、環境還不足以絕馬超軍的戰馬草料補給。

幸好我做過兩手準備,把酒泉這兒的物資大部分都用船沿著弱水繼續順流而下轉移了。咱要做好直接到海西郡(居延海)過冬耗死馬超的打算。

另一方麵,驃騎將軍若是不放心,這次就讓我分少許兵力在酒泉城裡死守,或者上祁連山聯結一些羌部,到時候馬超真敢越過酒泉追去海西郡,咱在這兒也好從祁連山出來打遊擊,截殺馬超的後勤輜重。”

郭汜聽了大為感動,還以為賈詡是悔過自新不慫了。他哪裡知道賈詡這是在心中暗忖:等酒泉城丟了的時候,咱就假裝畏罪放把火把郡守衙門燒了,留點兒屍體穿上咱的官服掛上咱的印綬……

然後就準備隱姓埋名溜了。

哪怕拿些錢財兵器、帶點親兵,隱姓埋名結交一些河西羌胡部落,走河西、河套拿些胡人控製的區域,逃命去關東吧。

當然了,在賈詡心中,這一步是萬不得已、郭汜真的沒希望了,才走的。而且他心中已經給自己劃了一道底線:在朱儁死之前,絕對不能投靠任何諸侯。

因為他的名聲太臭了,會被諸侯們作為忠於皇帝的籌碼刷功勞的。

就算熬到朱儁死了,也的看目前的皇帝還在不在,要是哪天皇帝都不在了,天下諸侯也不用考慮表態忠於劉協了,他才能考慮找個除了劉備以外的諸侯混口飯吃。

郭汜沒有多想,他隻是問了賈詡準備具體如何操作。

賈詡也把“馬超主力追擊,後方補給線長達千裡,隻要輜重與主力部隊不是一起行動,要往返多次運輸,肯定能被逮住機會斷其糧道。”

郭汜這才放心,在酒泉整頓盤桓了一兩日,帶著全部騎兵主力和剩餘的兵器細軟、沿著弱水繼續往海西郡撤退。

這才有了三天後馬超追到酒泉、賈詡的心腹象征性抵抗了一下,最後城破時“畏罪放火”在酒泉郡守府裡留下一句帶著賈詡印綬的焦屍。

馬超得到焦屍時,還以為大功告成,雖然也拷打逼問了一些賈詡的情況,但無奈賈詡掌權這麼多年,身邊還是能養得起一小撮心腹忠誠死士的。他安排得又非常巧妙,隻有最核心的幾個人知道焦屍不是賈詡,所以馬超怎麼拷打逼問都沒結果。

最後就做成鐵案,把焦首級和印綬封存了,送回後方報功。那些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賈詡心腹侍衛,當然也被馬超依法處決了。

……

弱水一千八百裡,前八百裡都是沿著祁連山北麓流淌的,每隔百餘裡就有一條相對寬闊水量充沛的支流,從祁連山北坡的穀地彙聚流出,注入弱水乾流。

如前所述,每當有這樣的支流出現時,那條山穀裡就會因為水草豐足而養活一個幾萬戶的羌族定居部落,牧而不遊。

與此同時,這些支流注入弱水的交彙處,往往也是漢人設置縣城的所在。比如張掖郡境內最大的一條弱水支流,就是在郡治張掖縣南麵流過來、在張掖這個點注入弱水。

假死之前的賈詡,其實已經帶上親隨衛隊和一批酒泉城裡僅剩沒來運走的財寶,來過這一帶遊說了。他在張掖南麵祁連河穀中,找到了張掖穀的羌族大部燒戈部,以及昭武穀的羌族部落柯吾部。

這些部落其實跟郭汜賈詡也有一點點過節,因為賈詡之前搜刮壓榨了他們一波。主要是把糧食和多餘的牲畜搜刮走了。

但因為知道這些部落還有利用價值,賈詡做人留一線,是付了錢的,隻能算是強買強賣——

賈詡很清楚,仗打到這一步,郭汜陣營留再多的金銀銅錢也沒用了。隻要夠他最後帶著少數心腹逃亡、抵達關東後生活所需的錢財,其餘多的部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還不如作為說服羌人中刺頭的籌碼。

而且把錢留給這些羌王,就算被馬超搶走也無所謂,馬超拿著饑不能食寒不能衣,也沒法在年內變現成馬匹軍械,所以並不會增強馬超的追擊潛力。

看在錢的份上,燒戈部和柯吾部沒有過分為難賈詡,賈詡告訴他們“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也多少能接受。

賈詡說:要是不能把馬超和李素趕走,將來劉備會在西涼建立一個關東人治理河西走廊的統治高層,羌族部落的日子會更加無法肆意妄為、人口多了養不活、想搶劫都沒那麼容易了。

這些羌王本來就是誰要建立起穩定的漢人統治秩序,他們多少會不甘心想嘗試反抗一下。沒見識過馬超和李素的刀子有多不認人,他們是不會徹底心服口服的。

又聽賈詡說馬超的部隊很快就會冒進,隻要放過主力搶奪馬超的輜重部隊就行了,這些人還不喜出望外?

打運輸隊這種好事兒,怎麼能錯過。

於是乎,一番機緣巧合的操作之後,俄何部羌王和柯吾部羌王就帶著部隊時刻準備、撒出斥候每天打探弱水流域的敵情。賈詡開溜之前,也留下了一些他的部隊,幫忙一起擔任偵查和牽線搭橋的工作,然後賈詡本人就不知所蹤了(這些羌王後來也以為賈詡燒死在酒泉城裡了)

馬超主力從張掖過去之後三四天,燒戈王和柯吾王終於逮到了李素這個大肥羊。聽說足足有一千五百輛非常沉重的大車,卻隻有包括車夫在內不過五六千人趕車,每輛車平攤還不到四個兵,還沒有專職的騎兵部隊護航,這麼大筆的財物他們怎麼忍得住?

乾一票大的,之前被賈詡強買強賣走的過冬糧食牲畜就都回來了,還能額外賺好幾倍!

……

李素這邊,他遇敵的時候,位置大約在張掖縣以西、昭武縣以東,距離前後兩個縣城都有四十多裡路。

看得出來,羌族劫糧者就是算好了路程的,知道李素的車隊從張掖到昭武的九十多裡地,要走上一整天,所以專門挑他走到中午、離前後縣城都最遠,難以立刻找到城池進城防守。

打劫經驗非常豐富,一看就是專門找“野豬林”作案的老手。

李素正坐在自己的加長加寬防彈板大篷車裡,就聽到王平語氣略微驚惶地來通報敵情:“右將軍!應該是郭汜軍和本地羌王聯手來劫我們的物資!數量太多了,怕不是有幾萬人吧。”

李素的手隻是微不可查地一抖,不過他老婆也跟他同車,還在那兒繼續構思《西征賦》、往後追加章節呢,他怎麼能在女人麵前丟臉?

李素故作鎮定地反問:“幾萬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多戰兵。附近的幾個萬戶以上的羌部,各自有多少實力,我又不是沒查過。取望遠鏡來。”

李素親自遠遠觀察了一會兒,看遠處祁連山穀口湧出來的敵軍還真是黑壓壓不見邊際,不過後麵的征塵跟人數規模似乎不成比例,陣線也拖得非常遠,應該不是大部分人都有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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