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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自以為識破了吳班張任的“安邑城外低地紮營互為掎角”布防的漏洞,覺得可以水攻輕易破敵。但真要實施這一計劃,還是需要好幾天的時間部署準備的。
首先賈詡得讓張遼派人在聞喜下遊,找個河邊低窪可以分洪的地方,攔河築壩蓄水。蓄水還不能太快,要是直接把湅水的水量截得下遊都沒水了,張任再傻也會察覺到異常。
何況真要是把湅水截斷流了,到時候放水還得把原本河床裡那點徑流量先填滿,那也頗為費事,會給敵人更多反應時間。所以最穩的辦法就是蓄水的時候截兩三成、放七成繼續去下遊,流量變化不大,神不知鬼不覺。
除了攔河蓄水需要時間外,賈詡還有彆的部署也需要時間——因為他還不負眾望(此處“眾”=“諸葛亮”)地從劉備軍“舍不得把戰船拉回下遊待命”的姿態中,看出了劉備一方援軍誌在進取,而非簡單堅守。
換句話說,劉備軍援軍認為聞喜、東垣一線的失地非常重要,迫切要奪回這條路確保關羽可以全師撤退。
既然如此,也就側麵證明關羽多半是舍不得拋棄全部戰馬、輜重車船物資,冒著摔死一部分人的風險,爬山翻函穀關北麵的險破回撤的。他肯定是希望帶著全軍的裝備馬匹,有序撤軍到河東。
那麼,賈詡就應該給呂布報信,讓呂布調整部署,把一部分目前還在合圍關羽的兵力,往黃河北岸增調,虛南守北。
如果河南尹正麵戰場那邊圍困比較順利,還可以分一部分兵力來聞喜這兒增援張遼,以徹底擊潰目前還在安邑的守軍,到時候趁水攻破敵之勢,徹底拿下第一階段時失手沒拿到的河東郡治。
於是乎,河東戰場上,從五月十二到五月十五,整整三天居然沒有再爆發新的大規模的戰事。
為了掩飾自己蓄水水攻的企圖,張遼甚至都沒有派兵直接進逼安邑城下,故意演出一副“張遼軍攻破聞喜後死傷也比較慘烈,急需修整恢複”的虛弱姿態。
這三天裡,賈詡的信也送到了呂布那兒,呂布覺得河南尹跟關羽正麵戰場確有餘裕,就把在黃河北岸封堵關羽的成廉、魏越兩部人馬分出一部,讓魏越繼續封堵河北,成廉馳援張遼。如此一來,也事實上減輕了一部分關羽那邊的壓力。
……
五月十五,河南尹。位於河陰縣與穀城縣之間的瀛水河畔,關羽軍陣地。
瀛水是黃河南岸在崤山東麓的一條小支流,從函穀關背後的穀城縣發源,往北到河陰流入黃河。
總共也就途徑兩個縣,裡程不到一百裡,全程落差也不到二十丈,實在是一條小得不能再小的河了,全靠崤山東坡的雨水彙聚而成。
在後世的地圖上,這條河早就不存在了,所以哪怕是雒陽本地人也沒聽說過——就在21世紀初,黃河小浪底工程修好後,因為孟津上遊近百裡黃河水位抬升,瀛水流域全部成了庫區。
不過此時此刻,關羽的部隊卻還需要背靠崤山、麵對瀛水,且戰且退地與敵人相持。
斬顏良是八天前的事兒,被文醜蔣義渠追擊、並遭遇呂布軍偷襲小平津渡口,也是六天前的事兒了。
隨後,呂布確認魏越和文醜已經建立了足夠堅固的灘頭陣地、關羽不太可能北渡黃河逃走,所以呂布本人也率部南渡黃河,親臨追擊合圍關羽的第一線戰場。
這六天裡,關羽軍嚴結車陣,且戰且退,從小平津以東退到目前這個位置。平均下來每天不過移動十餘裡。主要是關羽根本不敢讓部隊走太快,唯恐在野戰運動戰中被五倍於己的敵軍徹底衝垮衝散。
最近這兩天關羽更是完全沒挪窩,因為再往東的路非常難走,關羽還沒下定決心。把這兩天原地紮營固守的時間刨除掉,那麼他的部隊行軍撤退的速度還算可以,每天能走二十多裡。
連番血戰之下,關羽的兩萬四千人中,戰死、重傷竟達四千之多,哪怕把郝普在小平津的敗兵收攏,剩餘兵力也隻有堪堪兩萬人出頭了。
對麵文醜和呂布遭受的傷亡竟也不少於此,主要是關羽依然有明顯的裝備優勢,還能儘量依托地形打防守戰。以至於五月初十、十一那兩天,呂布和文醜士氣高漲急著吞掉戰果,反而進攻顯得有些急躁、組織不協調,受到了重大的傷亡。
五月十二之後,呂布意識到“關羽的部隊士氣並沒有崩潰,急攻猛攻也無法快速摧垮,要做好打持久戰圍殲戰的準備”後,呂布一方的戰損才明顯降了下來。
不過,呂布軍畢竟有四萬之眾,文醜和蔣義渠也有七萬多人,哪怕幾場血戰下來死傷數千,也不過是抹了零頭,還有十萬零好幾千。十萬圍兩萬,優勢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