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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商敏銳之人,已經意識到劉備在大宴群臣時跟法正搞“絕纓之會”的戲碼,肯定是稍後就要讓法正幫忙乾豁出去的臟活兒了。
他們的智商果然沒有誤判,這不,五天歡宴大赦結束之後,七月初六,也就是劉備登基後第二次五日一朝的正式大朝會上,就正式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變法議題。
聰明人隱隱感覺到,這項變法議題肯定會迎來重大的洗牌,不知又有多少擅長搭上便車的家族能崛起,又有多少錯失良機的豪門將成為過氣的雲煙。
這天一早,朝會那些常規性議題盤點完之後,司徒鐘繇率先出列,向皇帝請奏:
“陛下,自桓靈以來,天下選官之製糜爛,非佞幸賄諛閹宦之輩不得為官,靈帝時更是公然賣官鬻爵橫行。天下大亂之始,皆肇於此。
而後董卓李傕郭汜等輩接踵而起,劫持漢帝,殘暴生靈。朝廷威儀衰微時,刻菔為印、狗尾為綬,授官隨意至極。以致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
如今更有袁氏二賊、弟兄相繼殘賊漢室、挾傀偽帝,偽稱欲以九品官人法革除選官弊政,內行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狂士標榜、欺世盜名、竊盜鼎司,傾覆重器之實。雖號袁逆得人之盛,實則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
今陛下神文聖武,肅清西夏,除殘去穢,蕩滌乾坤。既正大位,正當趁此氣象,一掃四十來年弊政,使祖宗之法存菁祛蕪。
且自靈帝以來,天下士人所習之學,與前代多有不同。董仲舒天人感應邪說,多有曲解孔孟原意、穿鑿附會,先帝時也多曾罷斥,若察舉所考繼續沿用前代,已無法適應時勢。
如今對於董逆罷黜之論、事關綱常者多改李司空之學,事關曆數者多改諸葛長史之學。臣請陛下整頓察舉舊法,與時俱進,以應時變,順海內誌士仰望,解天下百姓倒懸。”
第一個挑起話題的是鐘繇,而非李素。這也是為了程序上更少惹人非議。
鐘繇所言,也多半是針對變法動機,不涉及具體操作方向,以優先解決“名不正則言不順”的問題。
按照三公的分工,司空更多管的是財稅和工商,也就是未來九部中的戶部、財部、工部。司徒分管的才是人事和司法,對應未來九部中的刑部、文部、使部。
劉備讓李素當司空,一來因為他嶽父蔡邕在劉協一朝掛司空。二來也是李素本來就擅長管理基礎設施建設、搞種田,之前稅賦製度變法都是他搞的,才有“租庸調輸”法今天的程度。
如今關於錢和稅的變法基本上到頭了,後麵重頭戲是關於人和官的變法,理應由司徒擔綱。誰讓李素現在還不是人和錢都管的丞相呢,有人分權,就得演戲。
過幾年等他名義年齡也超過三十周歲了,再立點兒諸如滅掉某個諸侯的大功。而鐘繇到時候也老了,至少五十幾歲,把李素再升一級,變成鐘繇荀攸的直屬領導,就沒那麼多麻煩了。
(注:李素現在名義年齡周歲二十八虛歲二十九。實際因為他出道的時候就虛報了三歲,所以是周歲二十五虛歲二十六。)
鐘繇說完,滿朝文官鴉雀無聲,先短暫觀望了兩秒。等劉備親自開口垂詢:“茲事體大,三公可有集議?司空以為如何?”
李素拿著和田玉的笏板出列:“鐘司徒所言甚善,臣附議。”
百官隨後也紛紛表態:“臣等附議。”
劉備:“既如此,著三公集議察舉科目、舉製、考核內容之改革。太常卿、廷尉與錄尚書事諸有司分署細則。”
隨後,李素、鐘繇、荀攸帶著管寧、法正一群人,有模有樣分組討論了一下,不久後就在朝堂上當場先給出了一個框架。
今天的討論,主要還是討論以後的察舉科目要怎麼設置、考試內容要怎麼改革。至於具體的考試方式、如何防止作弊,這些是大朝會結束之後關起門來討論的,不用讓百官都知道。
這樣也是儘量減少橫生枝節,減少可能出現矛盾的環節,也提高了議事效率。
一行人當眾討論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中間稟奏劉備聖裁數次、磨合爭奪,最終決定將來的朝廷要常設孝廉、茂才、明法、賢良、知兵、明算六科,其中取士多者每年一考,取士最少者也要三年一考——
其實,剛才的爭論裡麵,最大的爭議點就是要不要保留“孝廉”這一科。劉備和李素當然是想唯才是舉,從此不考試道德了。這也更符合亂世的需求。
但畢竟孝廉科的影響力太大了。哪怕李素在朝會之前私下裡跟鐘繇荀攸通氣,把其他高層擺平了,下麵還是有很多人跳出來苦苦哀求請皇帝考慮保留。
而且這些人很多也不是壞人,是確實為朝廷考慮,很多人也是忠臣。
李素最後考慮了一下,終於意識到:曆史上曹操可以作為個案偶爾下一個“唯才是舉令”,但那畢竟不是百年常法,是臨時性措施,所以反對沒那麼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