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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將軍醒醒,司空喊你到夏口城巡視呢,進了城再歇不遲。”
第二天一早,趙雲是在難得的微醺未褪狀態下被喊醒的,之前兩天從江陵趕路到夏口,騎兵部隊都非常疲累,在李素的招待下,連帶著趙雲自己都喝多了。
當然,他非常自律,也談不上宿醉,一喊就醒那種。
聽了身邊侍從的招呼,趙雲醒了醒神,內心也是有點驚訝的,隨後又是一種“早就習慣了驚訝”的釋然。
又被伯雅說到做到了!
昨兒喝酒的時候,他好像是說“且放寬心歇息幾日,看我破夏口”。
結果哪有“幾日”!明明是睡了一覺醒來夏口已經拿下了!
“呼……罷了,這麼多年了,早就習慣伯雅的屢出奇計了。再奇的計,屢多了也習慣了。”趙雲簡單洗漱,喝了一碗侍從遞給他的熱茶,釋然長歎。
他喝的茶,並不是之前周瑜等風雅之士慣喝的紅糖奶茶,而是純粹的半發酵、無糖無奶苦茶。
劉備軍中的高層文武,自從六年前開始習慣了喝奶茶,喝著喝著經驗越來越豐富,習慣了茶葉中的苦澀味,對奶和糖的依賴也就漸漸下降。
他們普遍發現了加奶糖的茶更加提神醒酒,微發酵後的質地也更養胃。喝茶的茶品和逼格,也儼然高出關東諸侯那些茶齡較短的官員,有形成鄙視鏈的趨勢。
加上這個時代的保鮮和存儲技術不行,茶葉多少都會被發酵,很難長期存儲無發酵綠茶,於是乎大家都開始喝類似於烏龍茶、滇紅、深度發酵黑茶(類似普洱茶)來醒酒養胃。
在大帳裡隨便吃了點墊墊肚子,趙雲就策馬入城,跟李素一起巡視夏口、視察情況。
城內隻抓了一千多個守城的輔兵、農兵俘虜,著實沒什麼軍事改造的價值,所以李素隻是跟趙雲粗略檢閱了一下,就吩咐把這些人甄彆後遣散歸農。
趙雲昨夜睡得太沉,竟沒有聽到典韋帶兵攻城的動靜,得暇才問起李素具體戰況,李素輕描淡寫地幾句帶過,表示一切勝利都在計劃中,沒什麼好意外的。夏口既然城破,呂蒙突圍部隊的徹底戰敗消息,怕是也快傳回了。
忙活到中午,李素聽說趙雲早上隻是隨便吃了點,就留他一起再吃點好的,順便一起等消息,頗有後世謝安留張玄喝酒下棋等淝水之戰戰果的氣勢——
要不是趙雲一介武夫不會下棋,李素肯定是要拖著他下棋了。
現在麼,隻能是改成李素陪趙雲喝酒,然後找自己的從事張鬆陪下棋。
酒席就擺在郡守府,為了適合拖時間擺龍門陣,菜色都是那種休閒雅致、不太容易快速吃飽的消遣貨,難得連蝦蟹都烹飪了好幾道,吃起來很費事,讓趙雲這個北方人很不習慣。
他心中有時也狐疑:伯雅祖籍中山郡,那也是北方人,怎麼吃蝦蟹和南方水產這麼悠然自得呢?哪怕有隨軍婢女給他剝蝦剝蟹。
午後,未時三刻,酒棋正酣,黃忠終於親自騎著快馬趕回了夏口城,手上拎著個白布包。
他也不讓人通傳細節,隻說黃忠回來複命,就咚咚咚往裡闖,似是想給李素一個驚喜,不想假口於人通傳具體戰功。
這種裝逼的戲劇性時刻,誰都想讓自己最高光。
走到宴會廳裡,黃忠還沒開口,李素先拿著圍棋在棋盤上又放了一手,對麵的張鬆一臉“司空棋藝真是精湛”的佩服表情(裝的),李素頭也不抬問道:“此刻才來,怕是呂蒙掙紮抵抗許久,不識時務吧?”
李素心裡對於梁子湖、九嶺山一帶的地圖還是熟悉的,行軍速度路徑遠近了然於胸。如果呂蒙被一阻擊一嚇止就放棄抵抗,肯定不會費那麼多事兒。從時間上算算那就至少是一場或者兩場惡戰了。
黃忠如同《新三國》電視劇上丟夏侯淵首級一樣,“咚”地把人頭包一扔:
“司空果然神機妙算,那呂蒙不識時務,我們都給過他兩次機會了,夏口城破嚇了他一下,周將軍梁子湖口堵截不讓他去鄂縣,又是一次,他非要不降,隻能如此了。
好在殺了呂蒙一人後,剩下的吳兵倒也識時務,連戰兵帶農兵,俘獲了兩千人,全部歸降了。”
李素放下棋子,點點頭:“也罷,就這樣吧。呂蒙這人,打仗是有一股子愣勁兒的,算是個將才。不過既然沒有大局觀,也沒想讀書提升自己的大局觀,也沒什麼好惋惜的了。黃老將軍以殺止殺,殺一人而降數千人,也是王師之道。”
李素內心當然也是有一點點惋惜的,畢竟呂蒙的軍事才華不錯,如果可以用就用。但既然立場死硬不可調和,殺了也就殺了。
他從來不會跟那些集郵癖穿越者那樣,對有名有姓的曆史人物就法外開恩網開一麵、對於龍套無名之輩就不把人當人。因為李素很清楚幸存者偏差效應,不會墜入那種誤區。
曆史是人民群眾創造的,不隻是王侯將相創造的。王侯將相隻是在特定的曆史環境和時期下,成為了部分人民群眾利益和立場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