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顧彥深俯身，仔細看了看，然後點頭，“媽，您的咳嗽怎麽樣了？”

顧慧敏輕歎了一口氣，“吃了點中藥，還是特地讓家庭醫生給我調理出來的，現在好多了。”

“嗯，沒事就好。媽，我晚上就要回C市，過來和您打個招呼，那邊臨時有重要的會議，我必須要回去主持。”

顧慧敏臉色稍稍一變，“這麽急？有什麽會議不能延遲幾天麽？你過來也就一個晚上而已。”

“比較急。”

顧慧敏一直都主張他回去之後要好好打理喬氏，所以對顧彥深的說辭，似乎也找不到什麽反駁的理由，想了想，還是說：“……什麽時候要走？”

“還有3個小時，一會兒我就直接去機場了。”

“去看過小煙了麽？”

顧彥深看了母親一眼，語氣依舊是平靜的，“一起吃的晚飯。”

“彥深，既然你一會兒就走了，那麽，媽就把事情和你說說，來，坐著。”

顧彥深已經預料到了，之前以為母親是真的身體不舒服，不過司徒煙那麽無意的話一說之後，他大概也就明白了，母親身體或許是真的不太舒服，但是應該還沒有嚴重到要讓秦嫂連夜打電話給自己，所以，這次自己回來，八成是因為申子衿的事情。

顧彥深對顧慧敏一貫都是分的孝順，從小到大，母親帶著自己都不容易，兩母子也一直都相依為命，其實對於她對自己和子衿的事情，會有反對的情緒，顧彥深覺得，自己很能理解。

他沒出聲，坐在了顧慧敏的對麵，她肺不是很好，顧彥深就忍著沒有抽煙，兩條長腿優雅地交疊著，“媽，您有什麽事？”

“前幾天，小煙的媽過來了一趟，也和我談起了你和小煙的事。”

顧慧敏看了兒子一眼，輕歎了一口氣，慢慢地說：“彥深，你也知道的，其實媽一直都希望你可以和小煙……我知道，你會覺得小煙還太小了，不過這個6歲的年齡差，其實也不是相差很大，你也等於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小煙這孩子，品性好，外貌又出眾，關鍵是，司徒家，在C市的地位也不低。”

她頓了頓，又低聲說：“媽說這話，的確是有點自私了，但是媽覺得，你這次回去了，要在喬家站穩腳，總是得找個有力的靠山。彥深啊，媽讓你找靠山，可不是不相信你，相反，媽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兒子。說實話，這些年來，媽過的不如意，給我用不光的錢又怎麽樣？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兒子，連自己的家鄉都不能回去，這種感覺是很糟糕的。可是媽為了你一直都在堅持，現在總算是熬出頭了，媽可不會希望你前功儘棄。”

這幾句話，說的別有深意，顧彥深是多麽精明的人，早就已經體會出了什麽，他還是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聆聽著。

顧慧敏見兒子不出聲，精致的五官，在頭頂水晶燈的照射下，卻是晦暗不明，她有些拿不準，自己的兒子到底是在想什麽，不過大概在心中暗暗權衡了一下，最後終於說：“……小煙媽也是很喜歡你的，覺得你比小煙大6歲，成熟穩重，肯定能顧照顧好小煙，小煙還有2年就畢業了，到時候她就24歲了，正好，你們就先把婚給訂了，讓媽放心。”

顧彥深蹙眉，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顧慧敏，“媽，您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顧慧敏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什、什麽？”

“媽，我已經長大了，就像是您說的，您相信您自己的兒子，那麽我做的事情，希望您也能夠相信。我說過，會讓您名正言順回C市，我就一定會做到。我從出生開始，就跟著您姓，這輩子，我都隻可能姓顧，喬家欠您的，我一定會幫您討回來，有一天的喬氏，我也會讓它變成顧氏。但是媽，婚姻這事情，是我唯一想要自己做主的，我對小煙，是真的隻有哥哥對妹妹的那份親情，小煙的確很好，所以我不想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司徒家也的確能夠幫我不少，但是我現在，不想那麽做。”

“彥深……”

“媽，我知道，您是聽鮑阿姨說了什麽，這事情，是你們太過緊張了，我做事，有分寸。”顧彥深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但是現在，他當然也不會選擇和母親說太多。

顧慧敏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刺激到她什麽，而且現在，很多事情都在循序漸進，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鞏固所有的一切。至於——申子衿，他同樣也需要更多的時間。

現在，絕對不是最好的時機，說太多。

顧慧敏聽著兒子這話說的，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垂眸頓了頓，終於還是點頭，“媽一直都尊重你的選擇。彥深，今天媽選擇相信你，退一步，那麽你也必須給我一個承諾。小煙還小，不過媽一直都很喜歡她，這樣吧，等小煙畢業了，24歲的時候，如果當到時候，你不能找到一個比小煙更合適你的女孩子，那麽，小煙就會成為我顧慧敏的兒媳婦。”

2年，2年的時間，會改變太多的事情，顧彥深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杞人憂天地去想2年之後會怎麽樣，對於顧慧敏現在提出這樣的一個約定，他這一刻是抱著一份敷衍的態度。

“媽，您那麽喜歡小煙，收了她做乾女兒不是更好？”

“乾女兒，能和兒媳婦比麽？”顧慧敏滿臉不認同，“這事情，就這麽說定了，媽退一步，你也得退一步，是不是？何況，小煙哪裏不好？媽就喜歡！”

顧彥深沒轍，對於母親，骨子裏秉著一份孝心，所以不好太過強硬地反駁，隻是不答應，也不反對的態度，對於顧慧敏來說，就成了——默認。

※※※※※

C市。

慕晨初掛掉了第二通電話的時候，子衿剛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見她坐在沙發上，盤著一條腿，盯著自己的手機，臉色沉沉，嘴裏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怎麽了？”子衿擦了擦頭發，上前。

慕晨初將手機丟給了她，正好又有電話進來，“你的，我已經幫你掛了兩通了，不過她似乎是不死心。”

子衿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麵的名字是——謝靈溪。

自從上一次謝靈溪打電話給自己過後，子衿為避免以後碰到陌生的號碼會忘記，所以特地存起了謝靈溪的號碼。

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打電話給自己。

隻是子衿有些詫異，這個謝靈溪總是打電話給自己做什麽？

“別理了，誰知道又抽什麽瘋，改天，把這個號碼弄進黑名單，省的煩人。”

子衿直接就將手機丟在了一旁，想了想還是覺得吵，索性就將聲音給關了，手機處於靜音狀態，兩個人吃著薯片，看著電視，正在播一個泡沫劇，慕晨初看得興致勃勃，子衿吃了幾片薯片，就跑去廚房倒水喝，剛喝了一口，就聽到公寓的門鈴響了。

兩人都是一愣，子衿從廚房走出來，慕晨初指了指門口，又指了指子衿的手機，“不會是那個謝靈溪找上門了吧？”

子衿皺起秀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這都快0點了啊，明天是雙休日，所以她和晨晨睡得比較晚，真是謝靈溪找上門？

門鈴一直都在響，這麽個大晚上的，不開門也不好，萬一把鄰居吵到了，到時候還會去投訴，子衿沒有辦法，隻能放下水杯，走向玄關處，一邊對慕晨初說：“要真是謝靈溪的話，晨晨你就先進房間去吧，大晚上的，我也不想和她吵架，這樣影響不太好。”

慕晨初心裏默默地呸了一聲，暗暗怒罵著——進房間？開什麽玩笑！謝小踐人敢找到她家裏來鬨事，當她好欺負麽？欺負了子衿那麽多年，以前是幫不上忙，現在，能幫上了，她非得弄死那個小三兒。

這麽一想，將手中的薯片放在了茶幾上，慕晨初起身，剛準備走向門口，就聽到不遠處的子衿，有些意外地聲音。

“怎麽是你？”

…………

頓了頓，又聽到她壓低嗓音，卻格外緊繃地說：“你鬆手？我要關門了……你乾什麽……這裏不歡迎你……啊……”

慕晨初眼角微微一抽，聽聲音，好像不是謝小踐人啊，她伸出拇指抹了一把嘴角，跑過去偷偷一看，防盜門外站著的，分明就是離開了C市2天的顧彥深！

他應該是剛剛下的飛機，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倦態，不過絲毫不會影響那種出眾的氣質，身上穿了一件藏青藍的毛衣，一手的手臂上麵掛著一件外套，一手按在了防盜門上，正捏著子衿的手，不鬆，眉宇間，除去那些淡淡的倦態，剩下的，都是淩厲。

見他伸手，彈了彈防盜門，沉沉開腔，“把門打開，或者，你出來。”

…………

“我為什麽要開門？為什麽要出去？顧彥深，這裏不是你家，你趕緊走。”

“子衿，趁我現在還和你好好說話，你乖一點，聽話，出來，嗯？不然的話，你覺得這扇門，能夠攔得住我？”顧彥深蹙眉，暗沉的嗓音，說著如此放肆的話，卻又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可是每一個字，都能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慕晨初躲在轉角處，看著玄關處，門內門外對持著的兩個人，心裏暗暗驚歎著——有資本的男人，果然是，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那麽有風度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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