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你所願(1 / 2)







小鎮的鄉塾館舍外,竹林蔥鬱,根莖錯落地蟠紮在泥地裡,裸露出被供起的泥土,給人以視覺上的衝擊感,但卻又不顯突兀,好似它們本應如此生長。</P>

就好像眼前的男人所做的一切,似乎從來都是隨遇而安,從不抱怨環境。</P>

徐長風眼角餘光足以看到齊先生臉上平淡的笑容,似乎是在注意到自己的視線打量過來後,還善意地朝著他點了下頭。</P>

舉止間令人如沐和煦春光,徐長風本來莫名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又鬆緩下來,可是這樣平淡似水的相處著實需要打破,他有些閃躲著齊先生的視線,低頭搓著手中尚有餘熱的杯盞,試探地問道:“齊先生,您是找我有事嗎?”</P>

這話一出,徐長風就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腦袋。</P>

沒事難道就不能找自己嗎?</P>

不對,肯定是有事才會找自己啊!</P>

齊靜春在對麵看著眼前的少年一會兒搓手撓頭,一會兒抓耳撓腮的模樣,一時忍俊不禁,告訴了少年想要的答案:“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如果你不方便,那我也不多問。”</P>

“你是指——?”</P>

徐長風手中的動作一僵,臉色沉下來,靜默地與麵前的齊先生對視著。</P>

“那我們換個話題吧?比如你其實是有什麼想要與我說的,問的,或者是一些其它我並不知道的,我想,你確實有這個能力。”</P>

齊靜春看著麵前的少年,與記憶中小鎮裡那個自幼就混不吝地充當老大哥罩著陳平安的身影相貼合。</P>

在原本的光陰長河裡,齊靜春並沒有看到過麵前這個少年的身影,甚至誇張一點,麵前的徐長風甚至連來曆都找不到一點出處!</P>

這顯然是不大可能,但事實上,他就是這麼發生了,而且這個例子還是如此鮮活地坐在了自己的對麵。</P>

而且,在他這十二年的人生軌跡裡,與那老藥鋪子的後院有著無比深厚的聯係。</P>

但在常人看來,這些都是能說得過去的,比如常年多病多勞的孤苦少年陪著另一個年歲相仿的少年扶持並進,通過低價賤賣手頭好不容易得來的草藥給藥鋪。</P>

用以生存……?</P>

齊靜春思緒極廣,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辛苦往事,放在小鎮上的任何一個少年郎身上,都正常不過,可偏偏放在徐長風身上,卻是完全不合道理。</P>

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讓齊靜春難得的有種被貓爪撓癢的滋味。</P>

因為他是清楚眼前少年的,三伏酷暑裡的鄉野田畝間不見身跡,臘月寒冬中的深山老林中難覓其蹤。</P>

一年的時間裡半載都會躺在床上?</P>

不勞不作,不吃不喝。</P>

豈非成仙?</P>

如今馬上到了期限,齊靜春難得的想要知道這些個答案。</P>

這不僅僅是關乎於小鎮裡的大考,還關係到日後或許哪天的天變。</P>

嗬——!</P>

徐長風捂頭長息,沉默半響,從腳邊抓了把泥土一邊把玩,一邊低聲喃喃道:“放心吧,齊先生,我對你們背後的算計並不感興趣,我也不會對平安哥做什麼壞事,隻是看不得你們對他如此磨礪,我隻是想讓本就多災多難的他,在童年時光裡不要對那麼的人間失望……”</P>

徐長風知道,眼前的齊靜春甚至都不知道日後的陳平安在那千難萬險跨境之中,麵對的最終心魔到底有多無解,可是他也不想多提,隻是想著儘點自己的心力,讓那原本的少年不再那麼苦楚,至少童年的滋味裡也該有小夥伴一起分享的糖葫蘆。</P>

看出來少年突然的泄氣與失意,齊靜春淺談輒止。</P>

他的麵上看起來毫無表情,實際上卻連手中杯盞都已經握持不動,心境裡巨浪滔天,往複不止,同時他的心底困惑越發不可收拾。</P>

眼前的徐長風究竟是誰?</P>

他到底如何看出來什麼算計?</P>

是那位老人已經看破了他們師兄弟的謀算?</P>

還是另有其人?</P>

如果是前者,那就印證著自己師兄弟謀算如此之久的大局在那位眼裡看起來猶如跳梁小醜,甚至連出聲提醒,絲毫的波瀾都未曾有過。</P>

這也無愧那位漫長的壽數,或許在他看來,自己等人的謀劃過於稚嫩了些,連對他這桌上的大考觸及的資格都沒有?</P>

可這明顯不合時宜,自己的謀算幾乎是另起爐灶,與師兄的手筆在當下顯然處處相悖,哪怕是後人終於知曉,也隻能通過草蛇灰線將所有的事件串聯而起……</P>

但是這種情況,萬中無一,他齊靜春甚至敢十分肯定自己就是勘破這場棋局之人,可是現在不同了。</P>

隨著少年的這番話說出,那也就同樣預示著第二種情況的出現。</P>

後者意味著那人的神通廣大,即便是自己坐鎮在這洞天福地之中,他也能夠輕而易舉地避過自己的視線,從而任由其施為發揮。</P>

要想做到這一步的人,不多,齊靜春光是認識的,就有那麼幾個能數得上名號的。</P>

至於不認識的,也幾乎是幾座天下裡頭老字號宗門裡頭的老祖宗,隱士巨擘。</P>

這樣的人物對這個棋局的觀瞻到底如何,其實也不會太過稀奇,隻是這般悄無聲息,而又看似毫無所求的人物,實在令人脊梁發寒!</P>

那麼究竟是誰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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