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的藥量,是丹朱下給她的數倍,要麼裴敘卿委身相救生米煮成熟飯,要麼丹朱強忍藥效折磨暴斃而亡。
丹朱和裴敘卿不是情投意合惺惺相惜不分彼此嗎?
那她就將丹朱的生死交給裴敘卿,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嗯,這是她對這份深厚情誼應有的尊重。
方丈尋了略通藥理的僧人診治丹朱,方知丹朱不堪媚藥藥力,暴斃而亡。
這下,裴敘卿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辯孤立無援。
“裴公子,此事我不會就此作罷。“
“若我查明你曾購買那種藥物,汝陽伯府必讓你為丹朱償命。“
顧榮掐了自己一把,紅著眼眶憤怒警告裴敘卿。
她要的不是一蹴而就的報複,她要讓裴敘卿自作自受,帶著汙名的枷鎖負重前行,直至死在渴求的青雲梯上。
否則怎麼能消了被囚暗牢受儘折磨的氣。
裴敘卿凝視著床榻上七竅流血而亡的丹朱,如墜冰窖,心中對顧榮的忌憚攀升至繁體。
顧榮,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正欣賞裴敘卿神色變化的顧榮,驀地心中一凜,宛如冷風穿透脊背,仿佛暗中有一雙眼睛在默默窺視著她。
宴尋:……
到底是什麼樣的蛇蠍毒婦拿下了小侯爺啊!
蒼天啊,大地啊。
小侯爺什麼奇特又驚悚的品味。
果然,汝陽伯府大小姐顧榮的凶名不是空穴來風。
他就把話放在這裡,顧榮玩起小侯爺就跟玩狗一樣簡單。
小侯爺絕對毫無招架之力。
顧榮蹙眉,四下掃視,未見可疑之人。
越是如此,心頭疑慮和警惕越強烈。
“顧姑娘,在下願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丹朱姑娘絕非死於在下之手。”
裴敘卿垂死掙紮的辯解聲打斷了顧榮的探尋。
顧榮不耐挑眉“好大張臉,列祖列宗?”
“你有嗎?”
“族譜隻有一頁的東西,說起話來就是硬氣。”
裴敘卿惱羞成怒,偏生又無言以對,張口結舌,隻得囁嚅著“顧……”
“這不是羞辱,這是實事求是。”顧榮勾唇搶答。
老方丈:顧施主還有兩副麵孔。
餘光瞥見老方丈臉上稍縱即逝的訝異,顧榮羞赧地歪了歪頭,眼尾染著幾分淺淺的紅,聲如溫玉解釋道“情急之下失態了,還望方丈莫要見怪。”
“丹朱服侍我多年,說是主仆,實則情同姐妹。”
老方丈低誦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世事無常,諸行無常。生者如斯,逝者已矣。”
“顧施主節哀順變。”
“事發於佛寧寺,老衲身為方丈,責無旁貸,當引僧侶齊誦往生咒,超度亡靈,使其得以安息往生淨土。”
顧榮:大可不必。
“不瞞方丈,丹朱崇尚信奉道門。”
忘恩負義的背主之人該下地獄,而不是往生淨土。
“方丈,丹朱之死疑點重重,裴公子難自證清白。”
“佛門清淨地,不留俗世人。”
……
沸水落於茶盞,茶香氤氳四溢。
謝灼出神的看著上下升騰翻飛的碧色茶葉。
隻覺,此茶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不知自己因何心神不寧,更不知如何疏解。
他隻知自己以近乎落荒而逃的姿態匆匆離開佛寧寺,暫歇山腳彆院。
“小侯爺。”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