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方馳醒了,睜眼看過來。
何樂知朝他笑笑,說:“睡吧。”
韓方馳又把眼睛閉上了,下巴縮在何樂知的衣服裏。
過了會兒,韓方馳開口叫他。
“樂知。”
何樂知小聲回應:“啊?”
韓方馳說:“我餓了。”
何樂知笑起來,說:“餓也沒辦法,下次我得記著再出門得多帶點吃的,咱倆老是餓。”
韓方馳還是說:“餓。”
何樂知笑著用膝蓋磕磕他的腿,說:“別想了,快睡。”
韓方馳轉過來,朝著何樂知的方向,閉著眼睛,後來靜靜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韓方馳醒了何樂知已經不在帳篷裏了,不知道去哪兒了。等韓方馳洗漱完,見何樂知懷裏抱著什麽東西跑回來。
“方馳!”何樂知喊他,跑過來把懷裏東西往他手裏一塞,催促道,“快快!我搶來的!”
韓方馳低頭一看,是一包牛肉乾和一包紅薯乾。
後麵肖遙跟著跑過來,喊道:“何樂知你還我!”
何樂知大笑著拉上韓方馳跑了,回頭喊:“你要能攆上我我就還你!”
“誰能攆得上你啊!”肖遙崩潰地喊,“你倆想吃你倆管我要啊!我能不給是怎麽的啊!你乾什麽要搶我的!”
“就搶。”何樂知哈哈地說。
何樂知喜歡男生,他在青春期裏隱約地意識到了。對此他沒有隱瞞,誠實地對何其說了。那時候他還小,何其沒有敷衍他,而是認真地跟他聊了很久,然後讓他不要在自己還小的時候嘗試戀愛,也不要為了確認自己性向而去戀愛,無論是和男生還是和女生。
同時何其告訴他,即便他真的隻喜歡男生,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他的家裏沒有男性,沒有父親,如果因此導致他在情感中更偏向男性,這不是他的錯。
在知道兒子性向可能更偏男生的基礎上,何樂知那麽多次把韓方馳帶回家過夜,何其也沒有審視過他們。
何樂知在她的寬容之下從不說謊,因此他沒有說過他們之間有什麽,那就一定沒什麽。
何樂知高中畢業以後,何其曾經問過他一次。
“你喜歡方馳嗎?”何其問。
何樂知猶豫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其實我自己也想過幾次。”
“結論呢?”何其溫和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有點分辨不清。”何樂知坦誠地說,“我們太好了,我好像怎麽關心他都是正常的,他是我的朋友,我看著他、牽掛他,已經習慣了。”
何其又問:“會仰慕他嗎?”
何樂知點頭答道:“會的,當然會。他那麽優秀,他也很溫暖,又很善良,有時候也感嘆他長得好帥,哈哈哈,尤其從側麵看他的時候,鼻子真好看。”
何其也笑起來,說:“方馳確實帥。”
何樂知又說:“不過有時候我也覺得肖遙可愛,嘴嘚吧嘚吧沒完的時候覺得他像個愛叫的小狗,我也挺惦記他的,也關心他。不過他們倆完全不一樣,所以我的情感也不一樣。就像我不會仰慕遙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沒什麽讓我仰慕的,哈哈哈。”
“親密接觸呢?”何其看著他的眼睛,問他,“比如在一些時刻想要擁抱、親吻?”
何樂知果斷地搖頭,肯定地說:“那從來沒有的。想抱他的時候都是覺得他很難過,或者我難過了,親吻從沒有,別的也沒有。我們很乾淨的,我從不幻想他。”
何樂知也並不困擾於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似乎喜歡不喜歡沒有很重要。
何其笑笑,摸摸他的頭,說:“如果不想和他談戀愛,那就是不喜歡。”
“不想談戀愛。”何樂知先是肯定地說。
他抱著抱枕縮在沙發裏,盤著腿,側臉枕著懷裏的抱枕,再一次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著他的媽媽說:“我還不舍得呢。”
“為什麽?”何其失笑著問,“不舍得什麽?”
“他是正常的,他不喜歡男生。”何樂知把下巴埋進抱枕裏,笑著說。
那時候網絡還沒有很開放,對同性戀的態度也沒有很包容。何樂知雖然得到了何其的寬宥,但他對這方麵了解得並不多,也沒有從內心深處覺得這是正常的,哪怕何其告訴他沒什麽大不了,他仍覺得這不應該。他沒有一次幻想過他的朋友。
而韓方馳確實是個直男,這毫無疑問。他根本沒接觸過同性戀,也完全不了解,那是在他的世界裏還不曾出現過的概念。
因此那時的他們倆絕對是坦蕩的,沒有人心懷鬼胎,也沒有人想要突破友情的界限。
在那幾年裏,韓方馳是除了何其以外,對何樂知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