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堯笑著跳下來,“你不來別人壓根不怕我摔。”
凡是家裏長輩聚集的場合,韓方馳跟周沐堯都免不了被說,周沐堯那個性向長輩也不好多說他,還有點替人遮羞的意思,但韓方馳就不一樣了。
龐家是個相對傳統的家族,且人多。韓方馳一路沿著一個優秀的軌跡長大,他似乎在所有人的眼睛裏被期待著。在相對傳統刻板的長輩們的眼裏,周沐堯這輩子已經歪了,而韓方馳從小到大都聽話,從沒有離經叛道過。
反正不管被人說什麽他都不回話,周沐堯悄悄撞撞韓方馳肩膀,兩人對個眼神,心照不宣,趁著沒人注意一起溜了。
“我車上有你東西。”出了小區,韓方馳說。
“什麽東西啊?”周沐堯跟著他上了車,坐上副駕,“正好我沒開車過來,哥你送我。”
韓方馳從後座把東西拿過來給他,“樂知收拾出來的。”
“……啊。”周沐堯翻了翻,自嘲地笑了聲,“我以為他都扔了呢。”
韓方馳啟動了車。
周沐堯本來心情不錯的,這會兒卻似乎低沉下來。
前半程他都沒說話,後來突然問:“哥,樂知平時會提到我嗎?”
“偶爾會。”韓方馳說。
“什麽態度呢?”周沐堯問,“惡心嗎?”
“沒,”韓方馳想了想說,“正常態度。”
周沐堯點點頭,“他是這樣的。”
周沐堯現在已經不折騰了,也不太當著韓方馳和肖遙的麵過多地問起何樂知。
但這會兒腿上這一袋東西把很多曾經的記憶翻出來,周沐堯忍不住問:“哥你能幫我問問樂知嗎?”
韓方馳看過來,周沐堯說:“問他消氣了嗎?我們還有可能重新開始嗎?”
韓方馳轉回去,沉默地開著車,過了片刻才說:“我問不了。”
“為什麽?”周沐堯問,“因為你們是他的朋友?所以你和遙遙都不願意幫我。”
“之前是。”韓方馳說。
“之前?”周沐堯茫然地看向他,“現在呢?”
韓方馳隻說:“不合適。”
為什麽不合適他沒說。
周沐堯抱著袋子,也不再問,點點頭,低聲說:“哦。”
之前何樂知提出要搬過去時,韓方馳還表現出了一點情緒。而等到何樂知真正搬過去,他倒一點情緒都沒有了,看起來非常平靜,幫著把剩下的東西一起都帶了過去。
他們倆的直線距離從十幾米拉開到幾百米,也不再能穿著家居服和拖鞋就直接過去了。
一起吃飯不再是理所當然的事,連門卡都不再是同一個。
這或許是朋友間非常合適的距離,想見就能見,也不會近到模糊邊界。
隻是在韓方馳這兒沒能適用。
過了一周何樂知發現,可能韓方馳之所以沒表現出任何情緒,就是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改變。
這幾百米的距離他根本沒在乎,在隔著一條街的兩個小區間往返得非常隨意。
他搬家後的第一個周末,何其和小姨她們過來他這兒吃飯,說要暖個房。韓方馳和肖遙也來了,何樂知說趁一天都吃完,要不得收拾兩次。
肖遙帶了搬家禮物來,是一台咖啡機。
韓方馳空手來的,肖遙跟何樂知說:“你看出親疏遠近沒?”
何樂知笑著點頭:“我看出來了,謝謝遙遙。”
何其在一邊也跟著笑,肖遙問:“你跟誰近?”
“跟你近。”何樂知說。
韓方馳也沒意見,並不吭聲。
等到人都散了,房間是韓方馳跟他一起收拾的,不等收拾完天已經黑了。
開了燈後,落地窗整片地反著光,映出乾淨的客廳和穿得都很居家的他們倆,並不說話,各自收拾一處。
這有點像個家了。
何樂知開口說:“剩下我自己收拾就行。”
韓方馳問:“那我坐著?”
何樂知被噎了下,笑著說:“你回家坐去。”
韓方馳把茶幾上東西歸位,並不理他的話。
門鈴突然響起來的時候,何樂知意外地看了眼。
韓方馳沉默著去開了單元門,站在門口等。
何樂知看著他接了個什麽東西,道了謝後關上門。
“誰啊?”何樂知茫然地問。
韓方馳徑自拎著東西去了餐廳位置,何樂知錯愕地看著他拿出個水果蛋糕。
韓方馳去廚房找了倆勺,端著蛋糕托盤走過來。
原本的陽台位置何樂知沒留,而是做了組榻榻米,上麵放著茶台和蒲團。
韓方馳走過去時關了燈,房間裏一時隻剩下落地窗灑進來的月光和小區裏路燈的光。房間裏變得昏暗朦朧,卻什麽都能看清。
“給你補個生日,當時你沒回來。”韓方馳把蛋糕放在茶台上,回頭說。
他的輪廓挺拔,臉龐英俊,幽暗的夜色下,他看著何樂知說:“順便有些話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