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知不明顯地一縮,韓方馳放開了他。
熟人作案,再對視要笑場了。
“回來機票訂了我發給你。”何樂知也鬆了手,含著笑意說。
“嗯。”韓方馳不怕對視,一直看著他。
走前韓方馳抬了一隻手托了把何樂知的臉,用了點勁兒地搓搓,像是發泄情緒,捏來掐去的。
何樂知自己起的刺兒,自己受著,低眉順眼地不吭一聲。
由韓方馳牽了個頭,兩人從朋友身份開始轉變。而後關係又被何樂知一小截一小截地拉近,一步步把親密築得牢靠又密密實實。
樂知:到機場了。
方馳:到早了,睡會兒。落地告訴我。
樂知:好的,好的。
何樂知戴著口罩,低頭在那兒發消息,等他揣起手機,同事說:“何工一看就心情不錯。”
“怎麽說?”何樂知抬頭問。
“一直笑嗬嗬的。”同事指指自己眼睛。
何樂知裝模作樣地說:“還行吧,出差還是有點沉重的。”
“那是你還沒結婚生小孩兒,齊哥和他老婆都搶著出差,誰出差誰不用帶孩子,能躲幾天。”同事說。
何樂知心想我這輩子是體會不到了。
“何工你也談了好多年了吧?不結婚?”同事熱情地問。
“暫時沒打算。”何樂知笑笑說。他沒去解釋確實談了好多年,隻不過現在換了一個,這些跟別人說不著。
“也不打算要小孩兒?”同事又問。
何樂知點點頭,回答:“我丁克。”
“啊,丁克好。”同事附和道。
一個臨時的輸變電項目,規模不算大,何樂知跟幾個同事一起過來算是先初步收資,能不能中標還兩說。
晚上跟甲方對接人一起吃了個飯,稍微喝了兩杯。回到酒店不算晚,八點半左右。
他洗澡前跟韓方馳說到酒店了,洗完出來見聊天框裏有個未接通話。何樂知衣服還沒穿完呢,直接點了下,撥出去才發現是視頻。何樂知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把衣服都套上,倒是沒掛。
“人呢?”韓方馳的聲音傳過來。
何樂知穿好了過來,頭探進視頻範圍,“這裏。”
韓方馳笑了下,何樂知露了個臉就又走了,韓方馳聽見他說:“稍等啊,我找找眼鏡。”
“都要睡覺了還戴眼鏡乾什麽。”韓方馳說。
“我等會兒要看個圖,小加個班。”何樂知蹲行李箱前說。
“眼鏡你放充電器那袋裏了,我記得。”韓方馳回憶了下。
“好的我看看……”何樂知說,“找到了,還真是。”
他戴著眼鏡回來,重新出現在畫麵裏,拿著手機趴在床上,一隻胳膊墊著下巴。
“你在乾嗎?”何樂知看著屏幕問。
韓方馳坐在電腦前,手機支起來放在桌上,看著稍有點遠。
“看個論文。”韓方馳說。
“你要不往把手機往前放放呢?”何樂知問。
韓方馳看了他一眼,手機挪不了了,把椅子往前挪了點。
何樂知笑笑,之後就老老實實趴那兒。
韓方馳問:“不加班?”
“我想先歇會兒。”何樂知說。
“累了?”韓方馳又看看他,“還是喝酒了?”
“都有點兒。”何樂知打了個哈欠,看著像困了。
“圖今天要看完?”
“嗯,明早要給。”
“那你現在起來開電腦,一會兒更困了。”韓方馳說,“早整完早睡覺,我陪你,去。”
何樂知把臉埋下去,笑了兩聲。突然覺得韓方馳這樣特別像高中給他講題的時候,有時候他不想學習,把韓方馳氣得臉一拉,跟他生氣。
何樂知笑完膝蓋在床上一支,跳下去開電腦了。
韓方馳一直陪到何樂知加完班,他們多數時候不說話,想聊就聊幾句。後來何樂知隔幾分鐘就打個哈欠,韓方馳笑著問他:“困這樣呢?”
“不知道,就想趕緊關燈躺下。”何樂知說,“一聽你說話就更困。”
可能是因為之前出差他倆睡前打電話的關係,一說話就感覺要睡覺了。
韓方馳問:“那我不說,你快點。”
“沒讓你不說。”何樂知推推眼鏡,“想聽。”
韓方馳催他:“別聽了,趕緊乾活兒。”
“已經很努力了……”何工嘆了口氣說,“在乾了。”
韓方馳雖然現在性向不直了,可以前的直男氣還沒變,他聊天隻發文字的時候語氣看著硬,且言簡意賅。別人光看他聊天會覺得他冷臉,但他一向這樣,何樂知看字能想到他語氣,就不覺得。
三天收資結束,同事都回公司了,何樂知自己單獨走了。
落單之後再去的地方信號就不好了,晚上視頻也發不了,語音信號也不行,隻能發消息聊,消息時斷時續,有時候延遲一兩個小時才回。
韓方馳說他:手機揣身上,你總放一邊乾什麽。
何樂知態度良好地回複:我一直揣著了,就是信號不行,上山了。
方馳:你別丟。
何樂知趕緊回:不會丟,請醫生放心!
方馳:放不了。
樂知:我以前出門不是也一直這樣嗎?不用擔心。
方馳:以前我管不著。
何樂知蹲在外麵,被風吹得外套都鼓起來,揪揪自己耳垂,倒出手敲敲點點地回:以前反正沒丟,以後都歸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