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過於激烈的情欲把兩人都卷得大腦泛空,在長長的一段時間裏,隻能沉默地抱著彼此,親吻或者沉靜地看著對方,摸摸眉尾,摸摸鼻子,摸摸額角。靈魂像是從肉體分離,與對方親密地裹纏。
心跳趨於平靜,靈魂卻仍洶湧地和對方卷在一處。
何樂知這一晚上算是徹底豁出去了。
一個含蓄的人讓自己前所未有地浪蕩,為了給他的愛人最瘋的、最極致的、最好的。
性本就是愛的加碼,何樂知已經在韓方馳身上加到頂了。
韓方馳一隻手放在何樂知脖子下麵,托著,墊著。不舍得放開,隻不斷地看著這張臉。
何樂知吻吻他的嘴,輕聲問:“ 咱倆洗澡去?”
“嗯。”韓方馳用鼻尖又頂頂他。
何樂知小幅度地晃頭,和他頂鼻子玩兒。
洗完澡換個床單,何樂知把他們的手機都充上電,關了所有燈,回來抱著韓方馳睡覺。
本來洗完澡他穿了條短褲,給韓方馳也找了條。
韓方馳親親他的耳朵,問:“可以脫了嗎?”
不帶其他意味的親吻,隻落在耳廓以上。
何樂知問:“全部嗎?”
韓方馳“嗯”了聲。
他們像人初來到世上那樣赤裸地抱著,心、靈魂、身體,全都極致地貼近彼此。
從此他們無限親密,在戀人的眼裏,像嬰兒一樣透明。
“晚安,方馳。”何樂知在他眼皮上輕輕點了點,說,“睡吧。”
韓方馳親吻他的手,說:“晚安。”
他把何樂知的手攥在手裏,還要抱著。何樂知為了讓他抱得舒服點,轉了過去,讓韓方馳從背後抱著,同時還能攥著手。
韓方馳把臉貼在何樂知脖子上,周圍都是何樂知的味道,他閉著眼睛,靈魂舒服得悠悠蕩蕩。
這一覺兩人都睡得極踏實極滿足,是一種既像已經睡了很久很久,也像剛閉眼的感覺。
早上五點半,床頭手機突然振動起來的時候,何樂知睜開眼睛,而韓方馳的下意識動作是緊了緊胳膊。
何樂知輕輕拍他胳膊,叫他:“方馳?”
韓方馳不吭聲,何樂知就笑著又喊他幾聲,韓方馳才終於出了個聲。
“得起來了。”何樂知說。
韓方馳嘴唇貼在他脖子上,說:“不。”
“得起,一會兒飛機上睡。”何樂知笑著提醒,“不起會後悔。”
韓方馳睜開眼睛,“去哪兒?”
何樂知隻笑,並不說話。
韓方馳過了幾秒,坐起來,把何樂知也帶了起來。
哪怕還沒轉成戀人之前,何樂知作為韓方馳這十幾年最好的朋友,韓方馳都能隨時跟他走,不問緣由,不問去哪兒。
他一句不問,何樂知怎麽安排他就聽著。何樂知給他找了套衣服穿,包括內褲。
“你的?”韓方馳問。
“給你買的,洗過了。”何樂知說,“我要讓你睜眼就能跟我走——”
何樂知話說到這兒突然卡殼,看著韓方馳眨了眨眼睛,“完了,百密一疏。”
韓方馳問:“怎麽了?”
“鞋!”何樂知說,“你上班穿的鞋不行,我忘了這個。”
挫敗的表情實在好玩,韓方馳笑了下,說:“你想讓我穿什麽?我等會兒回去換。”
他倆鞋差一號,何樂知沒辦法了,點點頭說:“我的計劃出現疏漏了。”
韓方馳捏捏他臉捏捏下巴,說:“我快點收拾回去換,沒事兒。”
“來得及。”何樂知說。
何樂知帶了個雙肩包,韓方馳什麽都不用帶,隻要人跟著走就行。
去韓方馳那兒換鞋的時候,何樂知從鞋架裏拿了雙鞋出來,說:“穿這個。”
韓方馳沒有意見,站那兒穿鞋。
他一隻手上拿著何樂知的手機,另一隻手拎著包,剛要把手機揣兜裏,何樂知已經蹲了下去,迅速係好兩邊鞋帶。
韓方馳低頭看著他的時候,想起的是那次徒步何樂知蹲下給他戴髕骨帶的動作。
說話還有白氣的季節裏,何樂知的橙色衝鋒衣又紮眼又熱烈。
何樂知一站起來,還不等說話,即被韓方馳抱著親吻。何樂知馬上環上去,更激烈地親回去。
剛確定關係的情侶,這些有點控製不住。
親了兩分鐘,再分開時,兩人都有點失控了。
韓方馳自找的,他呼了口氣,背倚著門,問何樂知:“時間夠我緩幾分鐘嗎?”
何樂知看了眼時間,說:“不舍得讓你乾緩。”
他再次蹲下去時,抬頭看著韓方馳,眼裏有著笑意和明晃晃的愛:“咱們最多隻有三十分鐘,你……注意時間。”
這半小時本來是何樂知留的讓他倆在機場吃個早飯的時間,後來沒了。
韓方馳沒讓何樂知全程蹲三十分鐘,何樂知隻蹲那兒五分鐘,就被拉起來了。又在玄關櫃上坐了不到十分鐘,互換了下。
剩下時間是被韓方馳用手掐著表一起過的。
熱戀期如同中毒了,看著眼前英俊的愛人,他做什麽動作都心動,想把他揣兜裏。
等到再出門可就從容不下來了,三十分鐘後還得稍微用幾分鐘收拾一番,何樂知叫的車已經到了,他拉著韓方馳一路跑著出了小區,迅速坐進車裏。
“師傅麻煩開快點。”何樂知說。
“快點開是行,”司機從後視鏡看他一眼,麻木地說,“一接去機場的就讓快點開,咱說你們非得掐著時間嗎?早走半小時啥事都沒了。”
情侶對視一眼,都有點忍不住笑,於是彼此轉開視線。
何樂知笑著說:“師傅您說得對,下次我早走半小時,這次您先快點開,機票可貴了。”
“要遲到了想起機票貴了。”司機吐槽道。
“而且我今天買不著別的了,我今天必須飛。”何樂知又說。
“那你早乾什麽了!”司機更無語了。
“五十分鐘之內開到給您紅包。”何樂知好脾氣地說。
“五十分鐘……”司機看了眼導航,說,“給我三十,我四十分鐘到。”
“給您五十!”何樂知痛快地說。
非工作日,沒有早高峰,過情人節的還沒出來,司機一路暢行到機場。何樂知多花了五十塊紅包,司機花了三十五分鐘,把車停在航站樓。
安檢完時間還夠,他倆一個去買三明治,一個去買咖啡。
韓方馳早上已經看見手機短信了,知道目的地,但也一句不問。
機票是昨晚何樂知用他手機買的,軟件裏默認有韓方馳的身份信息。韓方馳不知道何樂知要帶他去乾什麽,隻要跟何樂知一起,就是安穩的。
買完咖啡出來,韓方馳一眼看見何樂知站在距離二十米的地方笑笑地看著他。挺拔、帥氣、陽光,在一個平凡的時刻,韓方馳再一次對他的愛人升起蓬勃的愛意,以及“這個人屬於我”的強烈滿足感。
因此韓方馳走過去時胳膊一揚環上何樂知肩膀,毫不顧忌任何人的視線。
何樂知的包就像哆啦A夢的口袋,他出差出慣了,出門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得足。
上了飛機掏出兩個充氣飛機枕,充了氣掛在韓方馳脖子上一個,讓他睡會兒。
他倆要在路上折騰大半天,昨晚又睡得少,何樂知提前跟空乘說了,發餐發水都不要叫他們。韓方馳坐在裏麵,握著他的手,十指相扣放在自己腿上,閉著眼睛準備睡了。
同性愛人公然牽著手,這放在以前的韓方馳身上或許不可能。可從昨晚開始,韓方馳似乎在試圖把他從前的殼扔掉一部分。
何樂知又掏出兩對耳塞,韓方馳塞進耳朵,重新把手牽上。
前麵這一程他倆幾乎沒怎麽醒過,四個小時飛機全睡過去了。
中轉時在機場吃了點東西,之後他們倆就一直在機場閒逛,坐多了想走走。兩個飛機枕沒收起來,何樂知掛在胳膊上邊走邊轉著玩。包背在韓方馳身上,兜裏揣著他們倆的手機和身份證。
這個機場小孩兒有點多,他們倆沒牽著手,隻是離得彼此很近。
韓方馳低聲問他:“會不舒服嗎?”
何樂知明白他在問什麽,笑著搖搖頭。
第二程飛機不到兩個小時,何樂知睡了半小時,睜眼時韓方馳正側著頭,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看多久了。
何樂知朝他展眉笑笑,帶著股剛睡醒的軟乎勁兒,像在問一個小孩兒,“看我乾嗎?”
韓方馳仍那樣靠著,回答說:“想看。”
“不睡會兒了?”何樂知問。
韓方馳搖頭。
“累嗎?”何樂知又問。
“你累不累?”韓方馳說。
“我不累,我習慣了。”何樂知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