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三個白麵饅頭,一個給了喬安樂,一個給了最小的三崽。
最後一個,厲豐北手掌一用力,掰開成兩份。
一人一半,給了大崽和三崽。
男人說道,“三崽年紀小,讓他多吃點。”
大崽點了點頭,“我是哥哥,應該要照顧弟弟,阿爹,我知道的。”
二崽嘴裏咬著白麵饅頭,也跟著認認真真的點頭。
厲豐北神色欣慰,那硬朗的五官,都舒展了許多。
喬安樂吃著屬於她的那個白麵饅頭,目光卻一直黏在厲豐北的身上。
男人吃的是饃餅,是粗糧混著玉米做出來的,放了一天都硬邦邦了,咬起來都費勁。
他大口大口吃著,吃相卻又是好看的。
厲豐北一邊吃,一邊剔著魚刺,將白嫩嫩的魚肉夾到三個崽崽的小碗裏。
動作仔細又認真。
完全看不出來,他跟這個三個崽崽並不是親生父子。
厲豐北夾了一口醃鹹菜,目光稍稍抬起,瞧見喬安樂出神的神情。
他低聲問道。
“你怎麽不吃?是白麵饅頭不好吃嗎?你在忍幾天,過了夏收,就有機會去縣城了,到時候可以把家裏的肉票去合作社兌了——”
“不是的。”
喬安樂搖了搖頭,打斷厲豐北的話。
在男人黑眸的凝視下,她柔柔出聲。
“白麵饅頭怎麽會不好吃!”
手工做的饅頭,用的是精良的小麥粉, 土灶大火蒸出來的,又柔軟又蓬鬆。
一口咬下去,還有麥芽糖的清香。
這白麵饅頭,可比喬安樂囤貨裏的冷凍饅頭,好吃多了。
喬安樂用力的點了點頭。
同時。
她也將饅頭一分為二,大一點的那一半,放到了厲豐北的碗裏。
“你也吃!”
厲豐北的眸色,再一次因為喬安樂的舉動,變得遲疑困惑了起來,深黑無垠的瞳孔,倒映著麵前人嬌俏的臉龐。
不隻是厲豐北如此。
就連大崽,二崽……
都頻頻疑惑的轉頭,不停偷瞄著喬安樂。
這個女人是睡傻了嗎?
往常三個白麵饅頭的時候,她可是一個人就要吃兩個的,根本不會想到厲豐北的。
……
晚餐後,裏裏外外收拾的人依舊是厲豐北。
他打了水,倒在木盆裏,又把滿滿的木盆放到屋內。
“你洗吧。”
落下一句低語。
厲豐北就轉身出門了,還替喬安樂關上了門。
這也是原主驕縱的習慣,每天都要洗澡泡澡,一天不洗,就能鬨起來。
喬安樂覺得這個習慣沒什麽不好的,隻不過沒想到厲豐北竟然會親自給她打洗澡水。
她在屋內洗澡。
屋外的院子裏,厲豐北正壓著三個小崽崽洗澡。
水聲一陣接著一陣,嘩啦啦的響個不停,其中還夾雜著三個小崽崽咯咯的笑聲。
喬安樂洗了澡,從五鬥櫃裏翻出一身淡粉色小碎花的睡衣褲穿上。
她挽著長發,小臉蛋濕漉漉的打開門,朝著門外的男人說道。
“我洗好了。”
厲豐北一回頭,就看到了白皙美人的出浴模樣,纖細的脖頸之間,細嫩的肌膚白得發亮,粘著濕漉漉的黑色發絲。
讓人情不自禁的想伸出手指……
男人的喉結動了動,又用力壓了下去。
他三兩步的進屋,將木盆端出去倒水,眼神沒再往喬安樂身上多看一眼。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
天色已經全黑了。
小山村裏就隻有村公社是通電的,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夜晚仿佛要吞沒整個山林。
唯一的亮光,就隻是屋內的一盞煤油燈。
燈芯搖搖擺擺, 散發出昏黃的光線,隻能依稀的看清楚彼此。
整個厲家,也就隻有一個房間,一張床,是睡不下五個人的。
厲豐北用板凳和木板,搭了一個臨時床鋪,鋪上一層薄棉被和涼席,就是一張小床了。
他的臂力驚人,一口氣將三個小崽崽抱了進來。
洗了澡的三個崽崽,渾身上下就穿了一條開襠褲,光溜溜的。
三人滾到涼席上之後,又嘻嘻哈哈的鬨成了一團。
家裏孩子多,也就不會安靜。
喬安樂從小就是從孤兒院裏長得,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氛圍,不僅不覺得吵,甚至還有些親切的熟悉。
三崽衝著她咧嘴笑。
下午的一個窩窩頭,徹底收服了這個小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