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
她還感受到厲豐北的身體,格外的緊繃僵硬。
哪怕已經躺著睡下了,應該是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
他卻渾身上下硬邦邦的。
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喬安樂察覺到這一切之後,不由的擔心了起來。
她整個人,也徹底清醒。
喬安樂從厲豐北的懷裏抬頭。
在微微的清冷光亮之下。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厲豐北並沒有睡著,他睜著眼睛,漆黑的眸子暗沉一片。
他的視線,就落在睡在喬安樂另一側的大崽身上。
厲豐北就這樣靜靜的凝視著大崽,麵色低沉凝重。
他甚至連喬安樂醒了, 也沒有注意到。
濃烈的眼神,凝視著大崽,久久的都沒有移開。
他在緊張害怕。
這一刻。
喬安樂清楚感受到厲豐北的身體語言。
哪怕他沒有說出口……
哪怕事情已經結束了很久……
哪怕大崽此刻平安無事……
哪怕一切的事情,都已經全都結束了……
但是這個男人,就如同下午在河邊看到淒慘景象時,那般的緊繃擔憂。
在厲豐北看似平靜的麵容下。
他心中的忐忑和緊繃,卻從來都不曾鬆弛過。
男人將一切都藏在心底裏。
如同是豎起了堅硬的的盔甲,抵抗別人的傷害,也不允許他自己流露一絲一毫的軟弱。
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失去了力道的控製,下意識的緊抱著喬安樂。
不然連喬安樂,都不會發現這個男人冷靜自持之下的異樣。
此刻的厲豐北,跟緊咬著牙關,怎麽也沒有喊一聲“疼”的大崽,是何其的相似。
他們的確沒有直係血緣關係。
但是長久以來的日夜相處。
早已經讓他們變成了真正的父子。
喬安樂的耳邊,似乎聽到了厲豐北心底裏的疼痛呼喊,讓她為這個高大的男人心疼不已。
她被抱得很緊,腰上有些疼,卻根本無法拒絕男人的懷抱。
輕輕抬起手。
喬安樂反而主動抱在了厲豐北的肩膀上。
“老公……”
她靠在緊繃的男性身軀上,身體軟軟的緊貼著。
柔聲說道。
“我們都沒事了……你別擔心,都沒事了……”
“大崽很堅強,我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都沒有喊疼……”
“二崽和三崽也很乖,他們還把大白兔奶糖都給大崽吃……”
“已經都沒事了……我們家的三個崽崽,全都是健健康康的,都是善良貼心的好孩子……”
“你也是。你是他們心裏最好的父親。”
喬安樂的輕柔的話語,像是溫柔的羽毛,正正輕輕撫摸過厲豐北沉重得內心。
在乾涸的心田裏,滋生出溫暖的水流。
厲豐年聽著喬安樂的這些話,緊繃的身體先是一怔。
然後才是……緩緩地鬆懈。
他活了快三十年了。
從貧苦的原生家庭,到鐵一般的部隊。
所有人,所有事情,都在告訴他,身為一個男人必須堅強冷硬。
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活下來。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也是可以柔弱,可以緊張,可以害怕的……
更沒有人,會在難眠的深夜裏,用著最溫柔的聲音,一遍一遍得安慰著他。
厲豐北冷硬的心口。
被喬安樂用最柔軟的力道。
敲開了一條細縫。
被沉沉壓抑著的濃烈情緒,凶猛迸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