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起了一個頭。
之後的議論聲更是此起彼伏。
“誒呀……她身上怎麽這麽多傷……難道是呂建民在家裏還打媳婦的?”
“真是操蛋的!呂建民到底是不是個男人,怎麽連自己的媳婦都動手!真是沒一點男人樣!”
“那個木頭……木頭上……怎麽還穿著小孩衣服,怪滲人的!我看著都後背發冷,汗毛都豎起來了。”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視線和焦點,都落在宋鈴鐺的身上。
喬安樂努力想擋,卻還是擋不住,更別說是她的腿上,還抱著兩個崽崽,也在嗚咽哭泣。
方成在這個時候,反應極快。
他立刻脫下身上的外套,走過來披在了宋鈴鐺的身上。
遮住了她手臂上、身上的傷痕,也遮住了她緊抱在懷裏的“孩子”。
方成同時對喬安樂說道。
“嫂子,我幫你照顧她,你快看看三個崽崽吧,他們可都急壞了。”
喬安樂終於能得以脫身。
她將宋鈴鐺交托給方成,又急急忙忙的蹲下身。
一眼,就看到了三個神情慌亂的崽崽。
他們白皙的小臉蛋上掛著晶瑩的淚水,眼眶通紅通紅的,緊盯著喬安樂不放。
哪怕是大崽,也是在眼睛裏泛著一層水光。
喬安樂立馬抱住了三個崽崽。
輕輕拍著他們的後背安撫道。
“沒事,沒事。爹娘怎麽可能會不要你們呢?是鄰居阿姨家裏出了點事,所以爹娘過來看看。那個時候你們還睡著,所以才沒跟你們說。不哭了!我們家崽崽可都是小小男子漢,不能再掉眼淚了。”
三個小家夥在喬安樂的懷裏親親蹭蹭。
聞到了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甜柔軟的氣味。
熟悉又親近。
撲簌簌往下落的眼淚才停了下來。
“娘……三崽起來的時候看不到你,真的好傷心,好傷心……”
“娘,你以後去哪裏一定要跟我們說。你要是不見了,我們怎麽辦呀?”
“娘!嗚嗚嗚——”
“好的好的!這次是娘做得不對!讓我們家的崽崽們傷心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娘跟你們保證。”
喬安樂在忙著安撫三個崽崽的時候。
周圍人對宋鈴鐺的指指點點,以及議論聲卻從未停下來過。
他們看到了宋鈴鐺身上的傷痕,也看到了被她當做是孩子的木頭。
“宋鈴鐺,快把你懷裏的東西扔了……那就是一塊木頭,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啊!”
“你……你這麽一說……宋鈴鐺該不會是瘋了吧?要是一個正常人,哪裏會把一塊木頭當做是孩子的!對……對對!她肯定是瘋了!”
“你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以前我們村子裏有個人得了失心瘋,就跟她一模一樣,隻要看到一個小孩,就說是她的孩子。”
他們的說話聲很大,而且毫不避諱,直接當著宋鈴鐺的麵就敢這麽說。
如果到了背後,又不知會是多少難聽的話語。
方成在一旁護著宋鈴鐺。
他不僅用衣服將宋鈴鐺露出來的身體擋住,更想擋住周圍人冷漠嘲諷的視線。
他不像那些念念叨叨的嫂子們,能一眼就看出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來自宋鈴鐺身上的顫抖。
宋鈴鐺雖然失神,卻並不是完全沒有任何感知。
她聽不清楚刺耳的話語,卻能感受到四周的奚落。
如同無數把刀子,將她戳的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沒關係……
隻要孩子在就好……
她隻要孩子……
孩子是她唯一的親人 ……
是信念。
是活下去的理由。
她隻要她的孩子!
宋鈴鐺骨瘦如柴的身體,緊緊抱著她的“孩子”,不停的顫抖著。
方成看著這一幕。
眼神一陣刺痛。
青年的臉上露出怒氣,抬起頭,衝著那群說道是非的女人們,大聲喊道。
“你們說夠了沒有?!我們大院裏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除了嚼舌根,就沒一點同理心了?!”
方成年紀輕,職位也小。
這群嫂子們一個一個倚老賣老,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聽方成吼人,她們不僅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連著方成都數落了起來。
“方成,你衝著我們發脾氣乾什麽?!打宋鈴鐺的人又不是我們!怎麽我們說幾句閒話都不行了?說的又不是你媳婦,你急什麽急?”
“就是!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怎麽一點都不知道敬老愛幼,說話都沒大沒小的!”
“算了算了,別理他了,我們說我們的!剛才說到哪裏了……對對對!就是呂建民和宋鈴鐺的孩子,那個孩子真的有嗎?該不會她連大肚子都是騙人吧?”
“是真的是真的!我跟你保證,絕對是真的!半年前她生孩子的時候,可是我親手替她接生的,臍帶也是我剪的! 那個時候她生了一天一夜,廢了我好大的力氣,才把孩子拽出來的……結果連個接生紅包都沒給我。”
“誒呀……你就是貪錢,都一個大院的,說什麽紅包不紅包的!那孩子呢?!她生出來的孩子呢?!”
是呀……
孩子呢?!
大院的嫂子親手接生的,那個活生生的孩子呢?
怎麽現在又變成一塊木頭了?!
這是眾人心裏的疑惑,也是喬安樂心裏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也隻有呂建民和宋鈴鐺兩個人知道了。
喬安樂在哄好了三個崽崽之後,立馬對一旁義憤填膺的方成說道。
“方成,帶宋鈴鐺去我們家。”
“好的,嫂子!”
方成總算在混亂中,能帶著宋鈴鐺離開了。
“宋鈴鐺,你跟我走,我們去安全的地方。”
“宋鈴鐺?!你跟我走。”
“宋鈴鐺,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方成喊了好幾聲,宋鈴鐺根本毫無反應。
喬安樂提醒道,“你跟她說話沒用的,她聽不到的。直接拉她走!”
“嫂子,我知道了!”
方成深吸一口氣,隔著衣服抓在宋鈴鐺的手腕上,將顫抖瘦弱的女人,往一旁喬安樂和厲豐北的屋子走去。
喬安樂則是牽著三個崽崽一同回家。
周圍看熱鬨的人,看到喬安樂和方成走了,竟然還意猶未儘的想要跟上。
就在這個時候。
處理完呂建民的厲豐北,走了過來。
他高大的身軀,一下子擋在所有人的麵前。
初晨的微光之下。
這個男人顯得不怒而威。
都不用看他的臉,隻是站在他的麵前,都覺得瑟瑟發抖。
“怎麽?你們還沒看夠?”
厲豐北冷聲質問道。
一群人脊背發涼,急急忙忙的搖頭,不停說著沒有沒有。
誰也不敢在上前一步。
也在沒有了對著方成時候,那種倚老賣老的傲慢。
厲豐北不僅威嚇住了這群人,而且馬上下達命令。
“周紅平,讓你男人立馬過來,去呂建民家裏守著呂建民!”
周紅平的丈夫叫做林誌國。
是整個大院裏,除了厲豐北之外,軍銜第二高的男人。
可以算是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