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陰影

劉星澤擔心的事情最後並沒有發生, 儘管溫憲教授卻是拉了不少仇恨，據劉星澤觀察，這場學術會議所有的講座之中, 溫憲教授的講座毫無疑問是最受“歡迎”聽眾最多的, 唯一的問題是這些聽眾裏打一半都是來找茬的。

這一點作為溫憲教授講座助手的劉星澤也深刻地體會到了, 並且幫助溫憲教授承擔了一小半的火力。

一場講座下來, 劉星澤不出意外地以溫憲教授最喜歡的學生的身份在農學圈子裏徹底出名了, 雖然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雞，卻讓圈子裏的大佬們都把他的長相和名字給印在了腦子裏呢。

據黃嘯飛博士所說，不僅如此，就連劉星澤目前唯一一篇論文的下載量都激增, 估計很多對劉星澤感興趣的人都會好好研究一下他寫的東西。

可惜劉星澤的第二篇農學論文和那篇經濟學的論文還在審稿流程尚未發表，不然多少也能騙點下載量，雖然下載量沒什麽作用, 但聊勝於無不是？

總之，雖然沒有真的打起來, 溫憲教授的講座依然是個巨大的修羅場, 修羅場裏的重要角色全部都是農學領域赫赫有名的大佬們, 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也就是溫憲教授了, 不僅麵不改色，甚至笑容滿麵十分開心。

最後事實證明溫憲教授開心是有理由的，來的人裏麵一大半都是傳統育種的大佬, 在溫憲教授的一番操作下，他們心不甘情不願地溫憲教授統一戰線，一起懟那些搞轉基因的。

不管他們私人和溫憲教授有什麽內部矛盾, 這都是他們傳統育種家之間的矛盾, 輪不到那些搞轉基因來看笑話, 甚至對外還要表現出他們的團結來，因為他們是一個利益共同體。

至於說他們這個利益共同體內部的利益分配，那肯定也會有矛盾，但說的現實一點就是，首先他們作為一個團體必須得爭取到足夠多的利益才能有分配。

其次他們整個團體爭取到的利益越多，團體內的每個人可能得到的才會越多。

在這個大前提下，當溫憲教授把事情提升到派係鬥爭的高度的時候，溫憲教授再糟糕也是同一陣線的自己人，高轉基因的為人再好也是必須一直對抗的外人。

這個時候，整個派係就是被裹挾的利益共同體，誰都不能背叛整個派係的利益，否則就會被整個派係的所有人共同排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傳統育種家圈子裏的政治正確。

這樣的政治正確真的是對的嗎？

未必。

坐在套房陽光明媚的會客室裏，溫憲教授手裏捧著茶杯，如此對劉星澤說道：“星澤，你的出身對此想必並不陌生。當一群人組成一個利益共同體的時候，這個利益共同體就是一個龐大的怪物，必將吞噬其中的每一個人。

“這是一股洪流，一股過於龐大人力難以對抗的洪流，我們隻能順著洪流的方向走，一旦逆向而行，必將被這股洪流所碾壓，屍骨無存。

“但是也沒必要把它想得過於可怕，這隻是人類這種生物的一種特性，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這一點都不奇怪，並且也是符合當下的現實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順從它，但同時保持清醒的頭腦，利用它，也警惕它。”

這也是溫憲教授帶劉星澤來參加這次學術會議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讓他見識一下學術圈光鮮亮麗外表下的陰暗麵。

這其實並不會讓人意外，也不會讓人感到恐懼，畢竟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黑暗，光和暗永遠是相伴相生的存在。

至於說圈外甚至於圈內許多人看到的那些所謂的學術圈亂象，自然也是真是存在的，但實際上那些不過是學術圈真正陰暗麵的外在表象而已，根本觸及不到真正的核心。

劉星澤這次也隻是淺淺地認識了一下這個隱藏在潛規則裏的陰影世界，但就像溫憲教授所說的那樣，他的出生注定了他對此並不陌生，這些真正的掌握圈子話語權的人暗地裏的小遊戲，劉星澤的家族再熟悉不過。

其實和國外那些財閥真正的名利場遊戲比起來，夏國各個圈子的大佬們都稱得上純潔可愛。

管理這個國家的官方有著足夠強大的掌控力，在他們的精心布置之下，所有人都必須在官方允許在範圍內玩遊戲，所有人都必須遵守官方所製定的規則不能觸犯，否則一旦被發現，沒有人能夠逃脫規則也就是法律的製裁。

不像是國外，法律固然看起來光鮮亮麗公平正義，但實際上不過是為底層的被統治者們製定的規則，掌握著權力和財富的人有無數種辦法讓自己逃脫法律的製裁。

當道德無法約束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的行為的時候，法律就是最後的底線，如果這個底線失去了作用，那麽後果將會是非常可怕的，已經有無數事實證明了這一點。

放下茶杯，溫憲教授並不打算繼續聊這些不能光明正大提及的話題，轉而說道：“聽說主辦方搞了一個參觀遊玩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