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泊湮麻木地蜷縮在地上,從內心到外表都沒有分毫波動。

如果換成上一世的自己,他會感到羞辱和痛苦吧?

可這一次卻全然不同了。

他重生了。

獲得了上一世記憶的自己,早已知道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也知道這群人的下場會是什麽了。

當失樂園淪陷的那一刻,這些卑劣的人們哭喊著求求他救他們……

那時候的他在乾什麽呢?

他不計前嫌將他們全都救了上來,而他們在上來的那一刻,就反手把他推了下去。

那報複性的笑,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

骨子裏的惡劣是無法清洗乾淨的,即便是用他們自己的血,最終也隻會越洗越臟。

就好像現在弱小的他一樣,[現在],是無法改變的。

他需要忍耐,以及……等待。

泊湮閉上了雙眼。

尖銳的荊棘劃傷了他的臉,血腥味彌漫於鼻腔之中,幾乎要讓他徹底沉淪。

火焰的灼燒從開始的滾燙到發冷,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掙紮哪怕一下。

這樣的反應也讓這群霸淩的青年們深感無趣。

“他都不反抗一下的啊?”

“真無聊,我還以為起碼會慘叫出聲呢……”

“說起來?剛才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

幾乎就是在須臾間,凜冽的風卷起了幾片沾染了血跡的玫瑰花瓣,於某人的指尖停歇。

“我不喜歡紅色,尤其是血的顏色。”

泊湮牽強地抬起了頭。

風拂起了他的銀色短發,繾綣的發尾流連於青年的麵具前,金色鎖鏈狀飾品順著領口的紐扣一路向下,於他的腰部環繞,勾勒出纖瘦的腰身。

隔著落下的散亂的月光,他能看到青年沾染著些許血跡的指尖,以及他溫和的,卻不失鋒芒的笑。

是白燁。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白,白燁少爺!”

為首的青年慌張地起身鞠躬,他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整個人卻慌亂地連語句都組織不好,

“很抱歉晚上打擾到了您,這一切都是泊湮做的,我們,我們隻是——”

“啪。”

有什麽東西輕巧地掉落在了地上。

青年似乎預料到了什麽,他顫抖著低下了頭,瞳孔逐漸放大。

躺在地上的是他的一整隻手。

切口極為整齊,甚至殷紅的血遲疑了片刻,才緩慢地滲透了出來。

白骨鮮血裹挾著凋落的白玫瑰,刺眼地幾乎要紮傷瞳孔。

青年的麵孔扭曲了。

“呃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他嚇得整個人都在抽搐,身體的疼痛感後知後覺地泛起,幾乎讓他昏死過去。

而白燁還在把玩著匕首,微笑地看著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應該說過吧?無論是誰,都別來我的領地打擾我。”

白燁凝視著疼到在地上打滾的男人,語氣依舊溫柔,卻冷酷到刺穿人心,

“現在,給我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沒有下次。”

“是,是的!”

少爺們不敢再去看他的雙眼,即便疼到快要昏厥,他們也隻能支撐著身體倉皇而去。

沒有人敢招惹那位神經質的小少爺,哪怕他砍下他們的頭顱,他們也沒有半分怨言。

待空氣徹底寂靜後,白燁才緩慢地轉移視線,目光隨之落在了跪坐在地上,嘗試著站起來的青年,

泊湮本來是想站起來,快點離開這裏的。

可酸澀感和疼痛感隨著他的手臂攀爬而上,幾乎讓他顫抖著呻/吟出聲。

他身上的傷很重。

除了肉眼無法看清的骨折,那些皮肉傷也看著相當駭人。

白燁正向著他的方向走來,他的臉上依舊洋溢著溫和的笑,這也讓泊湮內心深處蔓延出不該有的恐懼。

“你是在害怕麽?”

於寂靜之中,白燁輕聲呼喚著他,走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泊湮閉緊了雙眼,艱難地呼吸著,不做回答。

可下一秒,他感知到對方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了他的傷口,一股暖流於皮膚上緩慢地流淌著。

痛苦……消失了?

這是異能的效果?

不,他可不記得白燁有什麽治愈係的異能……但是他身上的傷口又該如何解釋?

“這樣就足夠了。”

白燁的手落下,眸子溫和地注視著他,

“沒有人來過這裏,我不過是不小心弄壞了我的花園,順便趕跑了幾隻不長眼的蟲子,懂麽?”

“我明白了。”

泊湮是個聰明人。

他緩慢地起身,禮節性地鞠了一躬,輕聲道:

“感謝您的相助,白燁大人。”

“沒事,我……”

白燁的話尚未說完,一股難以言喻的眩暈感卻突兀地襲來。

他的身形搖晃了片刻,不等他有所反應,意識便像被抽離般瞬間消逝。

“白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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