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已修]

等他們一路來到黑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這裏彌漫著一股令人感到壓抑的氣息，昏暗不明的燈光帶著別樣的陰森感，讓人內心很不舒服。

明明有很多人在四周走動，但是當他們去刻意感受四周的氛圍時，卻總感覺，好像有什麽人在這裏死掉了一樣。

沒有生氣，宛若雨後的爛泥，腐臭且黏膩。

“我嗅到了奇怪的味道。”

跟在泊湮身後的焰白忽然開口道。

“……忽略掉就行。”

泊湮沒有直接回答焰白的問題。

實際上他也注意到了那股詭異的味道，嗅起來就像是什麽東西腐爛的氣息。

這大抵是某些快要死的生物，或者說，人。

如果仔細看去，某些黑暗一片，幾乎看不到儘頭的地方，一雙雙詭異的眼睛正向著他們的方向看去。那眼神灰暗呆滯，好像早已對這一切失去了希望。

這些應該就是被捕獲的異能者了。

正如同泊湮之前所說，即便是強大的異能者，也絕對不能輕易地在外展現自己的異能力。

沒有權勢，又不是那種以一敵百的異能者，往往會被戴上枷鎖，關在籠子裏，像是動物一樣任人挑選購買。

他們會被戴上抑製器，無法使用異能。即便被購買回家，他們的身心也依舊會被束縛，永世無法掙脫。

這就是無垠的絕望。

“我們要找的東西在哪裏？”焰白好奇地詢問道，“這裏看起來可不像是藏著鑰匙的樣子哦。”

“就在這附近。”泊湮的目光轉向了某處的角落，他當然也感知到了那些充斥著絕望的目光，但很顯然——他沒辦法救他們。

前世的他總是想當救世主，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黑市，將這裏攪合的一團糟的時候……

天真愚蠢且莽撞。

這一世，他絕對不會再犯一樣的錯誤。如果可以的話……他隨時都可以動手。

無論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

一路向著最深的巷子走去，伴隨著黑色的陰影愈加濃重，那間狹小的木屋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那間【情報屋】果然還在這裏。

上一世，遊蕩的組織【夜梟】就是在這裏找到了一半的鑰匙，正因為擁有了鑰匙，夜梟的首領的能力才突飛猛進，變得無比強大。

雖然泊湮還不清楚【鑰匙】到底有什麽用，但是他必須搶先一步來到這裏，比夜梟更早得到鑰匙。

“吱呀——”

推開老舊的門，一陣令人感到牙酸的聲音響起。

房間裏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昏暗無光，每一根木板都發出了尖銳脆弱的碎裂聲，卻又像是被蜘蛛的網黏在了一起，絕望地鳴叫著。

唯一的光源是那位情報販子先生桌子上的拉住，火焰於冷風中搖曳著，散發著昏黃的光。

這裏就是情報屋了。

坐在黑暗中的男人抬起眸子，他的身上穿著寬鬆的對領服飾，金色的鎖鏈鑲嵌在衣服的兩側，就像是將他鎖在其中一般。

而一條纖細的銀蛇從他的脖頸間顯現，幾乎半透明的銀發格外惹人注意，而那雙金色的蛇瞳也幾乎讓人脊背發寒。

黑沼丘的情報販子，弦。

能在黑沼丘這樣的地方活下來的，基本上都不會是什麽簡單的人物。而弦自然如此。

“這可真是稀客。”

弦的目光輕輕掃過泊湮，最終定在了焰白的身上。

大概是沒有見過的生麵孔，他還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對方幾圈，最終才收回目光，半捧著臉看著兩人調侃道：

“鮮少有新麵孔能夠找到我這裏呢。能夠活著見到我，說明你們已經通過最初的考驗了。”

“穿過黑沼丘可沒有那麽容易，是從失樂園之中被流放出的那一批人麽？看起來你們已經適應了這裏的惡劣環境，這很好。”

“……”

兩人都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這位情報販子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

他大量他們的眼神就像是打量著一件物品般，隻是在衡量他們的價值。事實也確實如此。

甚至他們存在的本身，也可能會成為弦的情報，去販賣給更多的人。

所以在和他交易的時候，當然也要考慮到這一點。想要得到什麽，總得付出點代價。

泊湮上一世見過弦，那是一位相當高傲的情報販子。

他遍布於世界各地，隻要你給的報酬足夠多，他可以將任何情報都帶給你。

絕對的中立，純粹的利益之人。

但是他的異能是極為罕見的空間係，他可以隨意地在各個情報點穿梭，所以無論是想要打敗他，還是想要抓住他，都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要【鑰匙】的情報。”

泊湮直接開口了。

“【鑰匙】？”

在聽到這個詞之後，弦的表情明顯變了不少，

“居然知道【鑰匙】……看來你懂的很多啊。”

“我需要這個。”泊湮淡淡道，

“至於報酬……錢不會是問題。”

“哈哈哈哈哈，這句話我很喜歡。對於大方的雇主，我想來都是很關注的。”弦商業化地笑著，表情卻於下一秒發生了變化，

“可是，唯獨這條情報不行。”

“不行？”

泊湮愣了一下，不解道，

“為什麽不行？是錢不夠麽？”

“確實，我有說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情報都是可以用利益進行交換的，我本身並沒有什麽道德感。也不會因為情報賣出造成什麽後果而產生罪惡感。”

弦懶散地向後靠去，金色的眸子變得愈加壓抑，

“可即便是我，也不會做出對我本身有利益傷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