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算是什麽名人,不過知道他名字的人確實不多……您應該還記得我之前和您說過的話吧?那位黑葉城的城主的兒子,早在很久就已經於暴亂中死亡了。”蝴蝶夫人小聲道,

“而那位黑葉城城主的兒子,他的名字就叫西亞。”

……

這下真的是恐怖故事了。

在和蝴蝶夫人隨意地聊上幾句後,在明確表示自己已經沒什麽想要知道的情報後,蝴蝶夫人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看起來她大概是和白染達成了某項協議,比如說和自己對話的時間越長就能得到更多報酬之類的……但是白燁也不怎麽關心那件事情。

西亞,黑葉城的城主,療養院的暴亂……

雖然說同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同樣在黑葉城,又是隱居生活,怎麽想都很難是巧合。

難不成西亞其實沒有死,然後死遁離開了失樂園嗎?

可蝴蝶夫人又再三肯定,西亞確實是死了,甚至屍體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拖到了焚化爐燒毀,哪怕黑葉城城主再怎麽懇求,也沒能救回他的寶貝兒子。

如果西亞已經死了,那麽他身邊的人又是誰?

可如果西亞沒有死,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麽??

白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腦子有點疼。

宴會依舊很熱鬨,偶爾也有些人和白燁搭話,也被白燁隨口糊弄幾句打發走了。

這其中,他也看到了之前剛剛穿越的時候看見的那位倒三角眼的女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就是泊湮的後媽。她看上去表情極為驚恐,而在注意到白燁瞥了自己一眼後,她的恐懼和絕望已經快要從臉上溢出來了。

應該是白染特地把她一起叫過來的,意思是隻要他想,他都可以隨時處置。

白燁托著下巴,倒是沒什麽想要懲罰對方的想法。

既然傷害已經造成了,那麽再做多少補償都是沒有用的。從根本上而言,泊湮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場報複,而是道歉。

現在還不是時候。

隻是泊湮的那位弟弟恰好也在場,他倒是和他的母親不同,一臉憤恨地看著他,隻是被他的母親強行拽回來後,才勉強收回了目光。

很顯然,泊湮的那位弟弟沒有和他的哥哥一樣學會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幾乎快要把不滿寫在臉上了。

白燁冷冷地笑了笑,而阡刃則從黑暗中逐漸現身,彎下腰,在白燁的耳畔輕聲詢問道:

“如果您想的話,也可以……”

“暫時不需要。”白燁揮揮手,

“我還沒幼稚到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但是他冒犯您了。”阡刃垂眸。

“想要冒犯我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我還要一個個報複回去嗎?”白燁嘆氣,,

“阡刃,在場的這麽多人,即便他們看起來對我如何尊敬,可他們的內心裏卻絕對是另外一番想法。”

“但是殺死他們並不能解決更多的問題,就算他們死去了,也會有下一批類似的人出現。”

“如果虐殺就能解決問題的話,那麽統治未免也太簡單了點。”

“您說的有道理。”阡刃點點頭,

“您要離開了嗎?”

“我還有客人,畢竟難得能稍微清醒一會,我也想放鬆一下。總是追問情報也不好。”白燁笑了笑,

“也辛苦你了。不過——等會如果沒有我的默許,你還是不要出現比較好。”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你照做就行了。”

白燁推開了走廊的門,他不再多解釋,而是轉身向外走去。

這裏和他們家有些不一樣,似乎是失樂園邊境的一座莊園。看起來白染應該打理了很長一段時間,這裏的環境並不比他的家裏差。

從窗戶望去,窗外依舊是成片的白玫瑰,高大的城牆外下著暴雪,從這裏居然也能窺探到一些失樂園外的世界。

白燁安靜地看著窗外,他的眼中倒映著白色的雪,仿佛這一刻的景色能夠成為永恒。

腳步聲於耳畔停了下來。白燁的目光也隨之看向了一側。

一位年齡不大的青年正站在他不遠處的位置,他的身材略胖,頭發很貴族式地全部都梳到了腦後,眸子驚恐地看著他,表情幾乎要扭曲。

如果不是因為他手中拿著刀,白燁都險些以為他要在自己的麵前跪下了。

“別輕舉妄動。”

白燁低聲向著身後的黑暗說著,隨後看向了身後的青年,神色平靜。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他當然記得這個青年。

從一開始躲在母親的身後,到方才在宴會上一直恨恨地盯著自己,幾乎要把自己的情緒寫在臉上了。

饒是白燁,也從未見過如此耿直的人。

“你,你還問我為什麽!!”青年大吼道,

“如果不是你!我們家根本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原本我可以靠著小舅子的關係去政府工作的!!都是因為你!!我的一切都毀了!!”

“我們家也破產了,母親也日漸憔悴,大家都不管我們了……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憑什麽我們都要看著你的臉色做事??憑什麽!!”

他看上去悲痛無比,臉上的表情幾乎要猙獰著扭曲到一起,然而白燁看著他,卻忽然覺得很好笑。

“你叫什麽名字?”白燁看著他。

“我叫澤,怎,怎麽?你不會以為我怕你吧??我,我……”

他攥著刀子的手不斷地顫抖著,明顯是害怕了。

白燁點點頭,“那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不小心把紅酒潑在了我身上的事情嗎?”

“那又不是我潑的!!是泊湮那個混蛋潑的!!”澤恨恨道,

“我討厭你!因為你我們家才會變成這樣的!!我就算是死!!也,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噗。”

不知道為什麽,在看著對方顫抖著說出完全不符合他氣勢的話的時候,白燁卻忽然笑了。

一時間,他不知道是該說這家夥愚蠢才好,還是誇他耿直才好。

“你笑什麽!?”澤的臉色變了,他似乎感受到自己被侮辱了,語氣也更加憤怒了。

“我在笑,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你這樣愚蠢的家夥了。”白燁輕笑著,

“你難道不知道那些和你平日裏玩耍的貴族究竟去了哪裏麽?我以為你撿回了一條命,應該很清楚這點才對。”

“他們去了哪裏?”澤迷茫地看著他。

感情你還真不知道啊??

對於眼前這人的天真,白燁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的母親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她應該也在儘力保護你了。”白燁冷淡地看著他,

“雖然我對你們也沒什麽好感,但是隻要你不招惹我,我也懶得管你們。”

“像你這樣生長在腐爛淤泥裏的存在,無論到了什麽樣的地方,也隻會逐漸腐敗而已。雖然我不清楚泊湮到底是什麽情況,但是起碼我對他的第一印象要比你好多了。”

“憑什麽!?”澤怒道,“我到底哪裏比他差了!!”

“他長得比你好看。”

“……?”

澤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大概完全沒想到白燁會說這樣的話,甚至連白燁自己都有些繃不住,笑了出來。

“好了,乖,回去吧。趁著白染還沒發現什麽,你還有機會繼續殘喘茍活。”白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依舊平靜,

“最好別讓我再看到你。”

“你,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澤拿著刀,他一咬牙,正準備上前——

可下一秒,一股極寒的冷意爬上了他的脊背。

那股極大的壓迫感瞬間讓他跪了下來,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那股恐懼感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他的心中。

誰!?

澤驚恐地看向了四周,卻發現一個黑色的影子,卻在這時候突兀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人身材修長,鴉羽般的長發幾乎及腰,寬鬆的黑色長袍和純白色的圍巾被封吹拂地飛起,露出了一一抹銀色的刀光。

一抹紅色的血跡沾染在了上麵。澤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嘴,卻驚恐地發覺,自己居然說不出來話來了!

滴答,滴答。

血順著澤的嘴角流淌了下來,一塊肉悄無聲息地落在走廊的角落裏。而來者卻動作輕盈地擦拭著自己的劍刃,從他微皺的眉頭來看,他大概是嫌棄自己的刀臟了。

直到這時候,澤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舌頭居然被砍下來了。

至於澤手上攥著的那把刀,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茫然無措地坐在地上,眼中布滿了恐慌。

“很吵。”

男人歪著頭看向他,那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睡過覺一樣,帶著顯而易見地厭煩,

“可以請你滾嗎?”

他的語氣冰冷無比,不同於白染的威壓感,他更接近於某種淩厲感,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柄尖銳的刀刃,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沒有人會違抗他此刻的命令,而澤也幾乎是手腳並行地爬走了。

一時間,寂靜的走廊裏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白燁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他沒有說些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似乎在等待著他開口。

“我是來找你的。”

青年看向白燁,他有一雙很漂亮的藍色眼睛,像是被冰封的寶石般,讓人難以移目,

“你有時間麽?”

“有。”白燁點點頭,

“你要在這裏聊嗎?”

“隨你。”他淡淡道,“看來你知道我是誰。”

“從我進入宴會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在注意我了吧。”白燁的目光落在對方腰間的刀柄上,那華美的刀鍔和他身上極為樸素的穿搭格格不入,看起來確實是一把相當漂亮的好刀,

“我大概了解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在我們去聊之前,我可以先知道你是來找我乾什麽的嗎?死雨先生?”

死雨看著他,在沉默了好一會後,他才隻是鬆開了緊握著刀柄的手,讓身上淩厲的氣息也收斂了期許。

“我是來找你淨化汙染的。”

死雨抬起了被繃帶纏滿的手,他慢條斯理地拆開了那些厚重的繃帶,很快,他的那條幾乎被黑色所浸染的手臂就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和泊湮被汙染的狀態很相似,死雨的整條手臂都呈現出詭異的黑色,血管的位置尤為明顯,幾乎要從皮膚上凸顯出來,宛若萬千條蟲子在血管中扭曲著。

白燁心中微微一驚。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才會被汙染成這樣子?

總感覺有些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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