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夠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端木佑終於還是開口了,他的聲音聽不出其他的情緒,卻意外地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些汙染物對於我們而言並不算問題……我看到死雨先生已經讓他的部下先去解決掉一些汙染物了,你們也都派遣了自己的下屬解決吧?”
兩人點點頭,確實認可了端木佑的話。
“隻是低等級,我想並不是什麽問題,但是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端木佑垂眸,單片眼鏡上反射出寒冷的光,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是想要借機解決掉我們的。而他將汙染物放出來,就是為了解決掉我們之中的某些人。”
“但是你們覺得,如果他們知道我們是誰,至於隻放出這些東西來襲擊我們嗎?”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隻是掩蓋真實的一部分。諸位都是被汙染的人,對於這種程度的汙染也有一定的抗性。”端木佑平淡道,
“如果他想殺死我們,那就不可能隻是放出這些東西,而這些汙染物散發的氣場也絕對不可能有如此濃鬱的黑霧。”
“還有其他的【東西】存在於此。”
“……”
所有人的呼吸聲在這一刻收緊了。
在端木佑的刻意提醒下,他們也從原本不以為然的態度中走了出來。呼吸聲漸緩,而他們也聽到了那黏膩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三步。
“啪嗒,啪嗒,啪嗒。”
黑色的影子從霧氣中逐漸顯現原型。
是狼。
不止一隻,而是無數的狼。
但是,與其說是【狼】,它看上去更像是某種扭曲的生物,修長的舌頭從尖銳的口腔中流出,宛若蛇一般扭動著,藍綠色的粘液從舌尖滴露,幾乎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厭惡!
“我靠!這玩意怎麽會在這裏!”
耶亞聲音都扭曲了,甚至沒忍住罵了一句,
“這他媽是什麽情況!?你們月食之地是什麽玩意都收的嗎!!”
“是汙穢獵犬。”莎蘭的瞳孔收縮,
“這是A級的汙染物?而且理論上它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我還以為它們全都死絕了。”
“現在是我們快要死絕了。”
死雨按著刀,眉頭微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汙穢獵犬,不知道該如何攻擊。
“它們可以穿越時空,躲避是毫無意義的。”
端木佑的表情似乎比之前要陰沉了很多,他依舊抱著白燁,但手指上卻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金色的懷表。
白燁看到了。準確來說,那是一隻古銅色的懷表,表殼上畫著一團不知名的團,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扭曲的海藻。
“雖然不是很想在這裏使用這個,但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吧?”
端木佑依舊是那副溫和平淡,不會有過多情緒波動的表情,他俯下身,看向了白燁,卻也看到了白燁探究自己的眼神。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想要詢問的問題,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端木佑抬起手,輕輕覆蓋住了白燁的雙眼,
“現在,就好好睡上一覺吧。到了該醒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好。”
白燁沒有拒絕他的提議,閉上了雙眼,他能夠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從他的掌心逐漸滲透進來,迫使著他的意識驅逐出這具身體……雖然這時候回到焰白的身體不是什麽正確的選擇,但是如果現在不切換,那麽等會或許就來不及了。
而且,他也很好奇,現在的焰白是怎樣的狀態。
他閉著雙眼,感受到風雪聲變得更大了。那些濃鬱的血腥味沾染了潔白的雪,它們從神像上滴落了下來,在地麵染開了大片,宛若盛放的彼岸花。
焰白睜開了雙眼。
他的身形似乎變小了很多,看起來孩子是個孩子。他的身上穿著很薄的衣物,袖口的部分甚至有些炸線。
孩子的雙腳赤/裸地站在雪地裏,凍地幾乎快要失去知覺——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跪下了。
他看到自己麵前的那一座神像。可怪異的是,他無法看清楚那座神像的樣貌,好像有什麽無形的東西隔開了他的視線,怪誕且詭異。
“神啊。”
他聽到自己的身體發出了微弱的呼喚聲,像是即將瀕死的弱小動物,匍匐在地上,輕聲呢喃,
“請您救救我們,救救這個世界吧……”
“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我的靈魂。”
“……”
隻是落魄的信徒,在懇求一位從未存在過的神明而已。
可不知為什麽,焰白卻感受到了一股鑽心的刺痛感,那感覺,像是悲傷,又像是痛苦。
是因為這孩子的情緒影響到自己了嗎?
焰白思索著,時間卻沒有再繼續給予他答案。
有人拉住了他的手,那動作極為輕盈,似乎是在試探,可在察覺到他的意識不曾反抗後,那股力量卻變得更為強勢,將他徹底攬了過來。
“泊湮?”
焰白條件反射地開口了。
四周的場景變得愈加清晰,而他對身體的感知也開始變得愈加明顯。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才發覺一小截樹枝正貼著他的皮膚,向上攀爬著。
大部分血色的枝乾已經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纏繞著被穿刺的血肉和金發的碎屑,看上去極為怖人。
可這種感覺卻意外的並不痛苦,但是他也能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短暫性地無法動彈了。
這是一間幽靜的房間,似乎是某一間會客室。焰白確定自己沒有來過這裏,而且……他是怎麽被送到這裏來的?
不等焰白反應過來,黑色的陰影便落在了他的身上,連帶著的還有幾縷垂下的黑發,掃過了他的視野。
指背於他的嘴唇上輕輕擦過,最終停留在了嘴角處,而一雙含著狂熱笑意的眼睛映入了他的雙眸。
是泊湮,但是又不是。
焰白的呼吸幾乎靜止。
“我找了你很久啊……”
男人俯下身去,於他的耳畔曖昧繾綣地貼近,宛若愛人的呢喃,
“擅自背叛了我們的契約,又以自身為餌步入險局,你覺得,你應該怎樣補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