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白沉默了。
相同的氣息……
果然,白燁和焰白的身上還是有些共同點的,不過還好有【選中者】這個身份,泊湮應該也不會想到馬甲的層麵,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掉馬的。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繼續道:
“這樣啊,難怪白染會很看重他的弟弟,估計也是因為選中者的身份吧。”
“那也太可憐了吧?”宵鳶嘆氣,
“明明是兄弟,還要這樣被反複利用。哎,別說,我還蠻喜歡那位小少爺的,一點都沒有少爺的架子,而且比起白染也很平易近人,沒想到居然這麽慘……真的希望他能夠有個好的結局啊。”
“我覺得,比起擔心別人,我們還是先過好自己比較重要。”焰白總覺得有點尷尬,於是加快了轉換的話題,
“不過,我聽說莎蘭城主要給我們一些支援。她應該不會讓我們直接過去的,除了情報,應該也會給我們準備一些幫手吧?”
“幫手?”
泊湮挑了下眉頭,冷笑道,
“你信任莎蘭?我可不覺得她是值得信任的人。”
“我知道。”焰白笑了笑,
“我相信莎蘭城主應該也會考慮到這一點的,她應該會給我們提供合適的幫手,就像……”
“篤篤篤。”
就在這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三人立刻看向了門口的位置,而距離門口最近的宵鳶則困惑了一瞬,但還是伸手打開了門。
很快,一位黑發的青年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那是一位看上去很年輕的青年,但可以說,除了個子矮了一點,麵孔稍稍有點變化,衣服不太一樣外……其他的方麵,幾乎和某個人一模一樣。
“死雨?”焰白下意識地問出了聲。
“……“
男人沉默了很久,開口道:
“很像嗎?”
“哪裏不像了?”
焰白差點沒笑出聲來,雖然說外貌發生了一點變化,但是氣質完全脫離不了啊。
而且眼睛和頭發顏色都沒有變,死雨你真的在好好變化外表嗎?
“你來乾什麽?”泊湮瞬間全身繃緊了。
“死死死死死什麽!?”宵鳶差點連說話都結巴了,
“等一下,是我聽說的那個死雨嗎?夜梟的死雨??”
“是啊。”
“你們,你們,等一下?死雨不是和城主關係很差嗎?他為什麽在這裏?等一下他要加入我們?這到底怎麽回事??”
宵鳶整個人也徹底混亂了,他抓著自己的頭發開始阿巴阿巴。
泊湮依舊是繃緊的狀態,而焰白卻先一步開口了:
“我明白了,所以莎蘭是希望你來加入我們去愛之城嗎?你們之間已經談好了?”
“嗯,夜梟那邊……她暫時幫我管理。我用異能讓卡納變成了我的樣子,她應該能代替我做一些事情。”死雨見自己的偽裝很失敗,也就乾脆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而且,你不信任莎蘭,如果是我,那麽應該能獲得你的信任。”
“……”
死雨說的沒錯。
但是這件事情確實也隻有焰白和死雨知道。焰白獲得了死雨的支配權,所以無論如何,死雨都不會傷害他。
更何況,死雨的異能非常強大,有他在,他們的隊伍存活率直接提高了一個次元。
“也可以。”
焰白也沒有問為什麽死雨會和莎蘭達成共識的事情,
“不過我們要去的愛之城,你有什麽了解嗎?”
“沒有。”
“那你知道怎麽去愛之城嗎?”
“不知道。”
“你……”
“我可以打架。”
死雨舉起了手中的刀,開口道,
“其他的我都不會,但是我能打。”
“……”
真是言簡意賅的言辭啊。
也難為死雨當了這麽多年的夜梟首領了,估計社交之類的事情都是卡納她們做的吧……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泊湮移開了目光,也沒有反對焰白的提議。
不過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應該不是很喜歡死雨的。
“畢竟我也不希望泊湮經常使用異能啊。”焰白微笑道,
“怎麽樣還是以你的身體狀況為重中之重吧,泊湮?”
“我知道。”
泊湮移開臉的幅度更大了。
“你們別在這時候打情罵俏了啊!!”躲在床後麵的宵鳶看起來要哭了,
“死雨啊!那可是死雨啊!!那個一刀就能砍死一百個我的死雨啊!!你們的臉色都不變一下的嗎??你們完全不怕的嗎!!”
“你冷靜點。死雨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他不會打你的。”焰白安慰道。
“我不信!我不信!”宵鳶哭道,
“我可是親眼看著他砍人的!你怎麽就能證明死雨不會對我做什麽呢!!我和他甚至都不熟!!”
“……哎?”
注意到死雨看似冷靜,實際上卻僵硬無比的表情,焰白也有點無奈。
不過也確實,泊湮對這個世界缺乏認知,而他對死雨又過分了解,宵鳶會對死雨感到恐懼也並不奇怪。
說起來,大部分人對死雨的印象都偏向於恐懼吧?
“那死雨,你和宵鳶保證一下吧。就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他這樣。”
焰白隻得看向了死雨,開始詢問他的意見。
肉眼可見的,死雨的臉色更黑了。但這其實並不是生氣,而是他在思考該如何【保證】的措辭。
身為首領,大部分時間他的話都是他的部下幫他說的。因為【死雨】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最完美的存在,所以他沉默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雖然有些慚愧,他好像在成為【死雨】後,就很少和陌生人說話了,一般都是直接一刀上去解決問題。
然而死雨的黑臉,對於宵鳶來說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他嚇得臉色慘白,甚至想要貼近泊湮進行求救,卻被對方一個眼刀打了回來。
“刷——”
冷冽的風從眾人之間猛烈地劃過,下一秒,死雨的身形已經輕盈地出現在了宵鳶的身邊,甚至伸出手,猛地攥住了宵鳶的手腕。
那一瞬間,焰白甚至聽到了宵鳶的身上傳來的【哢嚓】一聲,多半是碎了。
“我不會傷害你。”
死雨攥緊了宵鳶的手,語氣篤定道,
“相信我,可以嗎?”
“……”
這和把刀架在脖子上說【不答應我的表白就殺了你】有什麽區別啊!!
“我我我我,我信,我信的……”
宵鳶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飛出了身體之外,隻能機械般地點頭,同意了死雨的提議。
“那就好。”
死雨鬆開了手,他試圖露出一個笑容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卻看到宵鳶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是他做錯了什麽嗎?
死雨茫然了一瞬,還是收回了表情,向後退了一步,將圍巾向上拉了拉,看向了焰白。
“那就這樣吧,今天大家也要好好休息了。”焰白忍著笑,還是放過了宵鳶,
“明天早上再去討論接下來的事情吧,既然死雨你也要和我們一起,我想還是要和你說一下注意事項的。”
“不過今天大家也很累了,月食之地的事情……希望你們都不要對外透露。”
等之後在白燁的身體裏醒來後,他也要繼續調查白染的事情。
既然白染和莎樂美有聯係,那麽白染會不會知道月食之地即將會發生的事情呢?
如果他知道……那麽他帶白燁來到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
深夜,月食之地。
冷風宛若刀鋒般從坍塌的廢墟之中拂過,空氣中彌漫著血的氣息,裹挾著那冰冷的風,好像要將這一切都徹底彌留於此。
在那破碎了一半的長廊裏,銀發的男人腳步輕盈地走過。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眸子裏含著詭異的興奮,甚至不自覺地哼起了歌。
那歌聲古老卻又空茫,分明是虔誠歡快的曲調,可當他唱出來的時候,卻帶著幾分悲傷的味道。
就好像他曾經親眼目睹了悲痛之事的發生。
“啊,找到了。”
白染的目光於房間的角落裏停下——或者說,這已經是個破損的不成型的,甚至無法用【房間】去定義的空間。
無數的屍體堆積在房間的附近,他們的臉上遍布著驚恐,有人甚至試圖從房間裏爬出來,可最終大半的身體還是融化在了地上,呈現出黑炭狀,看著詭異極了。
可白染卻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一樣,淡漠地誇過了那些屍體,目光卻在看到了屋內的什麽時,眸子忽地變得愈加詭異了起來。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們還是會見麵的。”
銀發青年緩緩地跪在了地上,他虔誠地將地上的一顆頭骨捧了起來,宛若珍寶般抱在了懷裏,幸福地閉上了雙眼。
可在那份幸福之中,又殘留了太多的苦痛和悲傷。就好像他方才所唱的那首歌——明明是歡快的曲調,卻悲痛地仿佛要枯萎。
他將側臉貼在了那白色的顱骨上,輕聲低喃:
“我親愛的祂,如果重來一次……您還會繼續愛著我麽?”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又或者,那些回答早已在降臨於世的時候融入了風雪之中,永恒地被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