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叫聲瞬間劃破了天際，讓所有人都清醒了。

死雨的速度是最快的，他立刻就衝到了男人的身邊，將男人的領子猛地拽起，隨手扔在了背後。

他的動作極快，甚至男人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栽倒在了雪地裏，一臉懵逼，

“你看到的東西在哪裏？”死雨回頭看他。

“在，在，在那邊！我剛剛看到我們貨架上有個箱子自己掉了下去，然後還自己走了起來！！這不是鬼是什麽！！”

男人被徹底嚇傻了，他的手指還在不斷地顫抖著。宛若見了鬼。

然而死雨卻是皺了皺眉頭，他的目光凝視了一會木箱，雖然手中的刀從未放下，但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嗎？可是我並沒有嗅到汙染物的氣息？”

正如同男人所說的，有一個稍微小點的箱子正在地上緩慢地移動著，然而箱子移動的速度很慢很慢，幾乎是一點點挪動的，但是這個箱子似乎是從很高的地方墜落下來的，因此剛剛也應該是掉下來的聲音嚇到了旁邊的人，才會被發現。

“我來吧。”

宵鳶從箱子下麵掏出了一根棍子，搖搖擺擺地走到了箱子的麵前——這一舉動甚至讓死雨都愣了一下。

“你……乾什麽？”死雨不解。

“等一下等一下！這很危險吧！”

哈蘭想要抓住他，然而宵鳶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有什麽關係，我兄弟都說沒有問題！還能有什麽問題！”

死雨：“……”

他什麽時候和對方是兄弟了？他們很熟嗎？

焰白倒也沒有阻止，他也確實沒有感受到盒子下麵有什麽惡意，甚至，有種熟悉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宵鳶的動作太快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宵鳶伸出手，很快將那個箱子從下麵翻了個底朝天。

一個小巧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那是一個小女孩。

準確來說，是個年齡還不過10歲的小女孩。

在被掀開箱子的時候，小女孩正蜷縮在地上，她的身上穿著不合身的衣服，一頭褐色的短發披散在肩膀上，驚恐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孩？”

宵鳶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樣的展開。

但死雨卻始終沒有放下手中的刀，他的腦海中一瞬間流過了很多種可能性，卻依舊沒有想到有什麽汙染物能偽裝成小孩子的。

“你是那天的孩子嗎？”

焰白走上前去，他顯然回想起了他剛剛捏焰白馬甲的那天……那時候他跟著被流放的人一起，其中有一個女人抱著她的孩子在到處借衣服，而他順手把保暖的防護服給她了。

但是現在她的媽媽不見了，恐怕也凶多吉少。

“這……”

哈蘭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焰白，顯然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發展，於是他指著小女孩，麵色複雜道：

“你認識？難道是你的？”

於是所有人的麵孔齊刷刷地看向了焰白。

“一麵之緣。”焰白解釋，

“不過，我倒是很想問問——這孩子不是從你們的箱子裏跑出來的嗎？難道你們在販賣小孩？”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那些箱子上麵也留著呼吸孔，應該是裝著活物的吧？”

“呃，不是的。”

哈蘭擦著汗，臉色有點尷尬，

“雖然說我們確實是在運輸活物，但是絕對不是販賣人口，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看看貨物清單，裏麵絕對沒有這個小孩子的存在。”

這應該就不會是撒謊了，不如說，在這種事情上撒謊對哈蘭也沒什麽好處。

畢竟哈蘭無論賣什麽和他們都沒什麽關係，既然哈蘭這麽想解釋，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哈哈哈哈，貨物清單倒是不用啦！”

宵鳶見狀，立刻打哈哈緩和氣氛，隨後他又彎下腰，笑眯眯地和小女孩打招呼，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是和家裏人走散了嗎？別害怕，哥哥馬上帶你去找媽媽~”

然而小女孩在看到宵鳶的時候，她整個縮的更緊了，聲音小的幾乎快要聽不見。

“死了。”

一下子踩到了別人雷點的宵鳶：“……”

他真該死啊。

“您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這孩子可以給我帶著。到時候去了愛之城，我也可以給她找個地方待著。”

見焰白也是一臉沉思的樣子，哈蘭很快給出了提議，

“反正明天就到愛之城了，這對我們來說也是順手的事情，您看可以嗎？”

哈蘭顯然不是很想惹惱他們，說話的語氣都有點小心翼翼，至於其他人，目光自然也看向了焰白。畢竟在這裏，也確實是他更有話語權。

然而焰白並沒有直接回答哈蘭的問題。

他轉過身，半蹲了下來，溫和地平視向了小女孩的眼睛，問道：

“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還有，你為什麽會上這輛車？你在找什麽呢？”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她看起來依舊很害怕，但是在看到焰白的時候，這份恐懼瞬間消散了不少。

她大概是對焰白有些印象的，即便不深，但也比其他要更熟悉一點。

於是她低下頭，輕聲道：

“我叫言七，我本來和媽媽一起的，但是媽媽死掉了，她流了好多血……她讓我跑，我就一直跑，然後因為太冷了，所以我就找到了一個地方睡著了，醒來就在這裏了。”

看起來小女孩確實和哈蘭沒什麽關係了。聽到小女孩這樣說，哈蘭也總算是鬆了口氣。

“那，那這樣的話，您還是打算……”

哈蘭看看小女孩，又看了看焰白，還是有些糾結。

“那你想跟著哈蘭叔叔走嗎？”焰白繼續問道，

“他可以帶你去溫暖的家裏住著，還是說……”

言七沒有說話。

可她卻低著頭，雙手緊緊拽著自己的衣服，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哎哎哎！你別哭啊！”宵鳶一下子慌了，他在口袋裏摸了半天，最終摸出了一顆草莓味的糖果，

“不哭好不好，來吃糖！吃點甜的就不怕了！”

說完，他還指了指一旁死雨手上的刀，義正言辭道：

“那邊的大哥哥手上的刀就是專門砍壞人的，有我們在，你完全不用害怕！”

言七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然而在她看到了死雨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後，她的嘴角一撇，再次哭了起來。

“……”

死雨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他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刀收了回去，背對著過去了。

看起來，他不但不是很受大人歡迎，也很不受小孩子歡迎。

“這裏就交給我們吧，哈蘭先生，你先去睡覺吧。”

焰白和哈蘭禮貌地道了謝，而泊湮則冷冷地看著那個小女孩，一言不發。

“好，既然你們做了決定，我也就不乾涉了。”

哈蘭大概也看出了什麽，很快就妥協了。不如說這對他而言還是輕鬆了點，怎麽樣都不算是壞事。

篝火還在燃燒著，可剛才的那份熱切卻早已消失不見。每個人都回去睡覺了，而他們四人則坐在一起，商討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小女孩乖巧地坐在焰白的身邊，她的手中拿著一塊麵包，小口小口用力啃著，偶爾停下來細細咀嚼，但速度卻依舊很快，看起來是真的餓壞了。

宵鳶坐在小女孩的另外一邊，他的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還是繼續道：

“這孩子也怪可憐的，沒了媽媽還一個流浪，而我們要去愛之城的吧，帶上她真的好嗎？”

死雨不說話，他看向焰白，顯然是在問他的意思。

可泊湮卻先一步開口了。

“帶上她，本身就是不明智的選擇。”

泊湮淡漠地看向了言七，眼中沒有絲毫憐憫之意，

焰白安靜地思考著，而言七也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我確實是在失樂園那邊見過她。她身上的衣服就是我當初給她母親的。”焰白道，

“但是泊湮說的並沒有錯，問我們並不清楚他的身份，輕易地帶上一個孩子上路是很不理智的行為。但是……你們覺得，如果她有問題，把她丟下就是理智的行為了嗎？”

所有人愣住了。

“死雨。”焰白看向了黑發的青年，

“她的身上有汙染物的氣息嗎？”

“衣服上沾染了點，但是不是從內散發而出的。”死雨道，

“她似乎是被汙染過了。應該是異能者。但是……”

停了停，死雨繼續道：

“這份力量十分弱小，暫時無法使用，所以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那不就得了！”宵鳶很不滿道，

“你們要是不相信她，那就輪流看著她唄，確認沒問題之後就輪流看著她，等到了愛之城就找個地方讓她住下就好，這也沒什麽吧？”

“愛之城……我們還不是很清楚那邊的情況，我認為隨便把這孩子送過去不是明智的選擇。”焰白道，

“她是從失樂園出來的，也就是說，是流民。沒有人帶著她，確實很麻煩。”

“我我我！”

這時候宵鳶忽然伸出手來，主動請纓，

“我不是剛好要去血域嗎！我可以帶她給長老帶著！長老是個特別好的人！他肯定不介意帶個小孩子的！”

“實在不行我可以把我的家給她住！怎麽能讓小孩子在外麵流浪呢？這絕對分分鐘就死了吧？”

然而宵鳶的提議並沒有讓所有人都認可他。

“我不是很明白。”死雨不解，

“你不是被血域拋棄了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是那麽信任他們？”

在死雨看來，宵鳶就是個很奇怪的人。

宵鳶這一路上過的也不算輕鬆，他大概聽焰白說過宵鳶的事情，做錯了事情，被血域拋棄，被人陷害失去了異能，最後淪落到差點被人賣出去當玩物的下場。他卻總是能保持著輕鬆的態度……有點過於天真了。

但是說他天真，他在失去了異能之後還能保持著如此樂觀的態度，這樣的心態也過於強大了。

起碼死雨不能想象自己失去了異能會是什麽樣的。

“你是說長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