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夜……或許他可以稍微放下理智,給予對方一個短暫的回答。
泊湮的眸子微微瞪大了。
他似乎沒有想到焰白會主動親吻他,即便這個吻極輕,更像是一個試探,一個邀請。
於是,他試探性地抓住了對方的手,再次看向了焰白的眼睛,這蜻蜓點水般的吻似乎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示意。
“你同意了嗎?”
泊湮勾起唇角,他看向了對方的眸子,而對方也極輕地點了下頭,似乎是同意了。
焰白覺得自己差不多是瘋了。
或許第二天起床他就能殺了自己,但是今夜……偶爾的瘋狂,似乎也不壞。
可焰白在接吻完了之後,卻不知所措地不知道乾什麽。說到底這種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讓他主動繼續下去,實在是有點為難他了。
見他這幅樣子,泊湮也覺得有些好笑,但是更多的是內心深處沉澱的溫柔。
“接吻不是這樣的。”
他的手臂向下,擁抱住了他的腰,讓他很自然地在自己的身上坐了下來,
“別緊張……我可以教你。這樣的事情我們已經做過了無數次了,你會習慣的。”
說完,泊湮便再次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相比起焰白要多了幾分侵略感,更為主動,也更為激烈。像是蓄謀已久,幾乎不給他任何反抗的餘地。
綿長,激烈,卻又溫柔,無數相悖的詞彙在這一刻彙聚,焰白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被一點點侵蝕,極為緩慢,卻又勢不可擋。
衣服被輕盈地挑開,指尖順勢向下遊走而去,循序漸進,卻在對方逐漸沉淪之際,猛地泛起一絲波瀾。
焰白疼得一激靈,整個人都倒在了泊湮的身上,他隻覺得自己腰部發軟,幾乎坐不起身來。
一吻這時候才結束,這是個綿長的吻,幾乎奪走了他全部的理智,卻也剝奪了他任何反抗的能力——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試圖反抗過,他隻是很自然地接受著這一切,享受著這一切而已。
“慢慢來……我們很久沒有做這種事情了,我怕你會受傷。”
泊湮再次埋入了他的懷中,他舔舐著對方的皮膚,像是汲取著溫暖的冰,任由對方將自己化開,變成一灘溫熱的,暖意的水。
焰白幾乎聽不見對方的聲音,對方的動作不緊不慢,而他也在漸漸地適應著,兩人的位置從上到下發生了變化,可是這樣的動作卻是緩慢的,似乎是害怕讓他不適應,對方也不斷地做了一些安撫的動作,好讓他身心都放鬆下來。
金發淩亂地散落在床鋪上,卻被一抹黑色覆蓋而上。焰白閉上了眼睛,因為羞恥而止不住地落淚,卻又因為身體誠實的反應,而忍不住發出一些很細微的聲音。
雖然知道房間裏的聲音是絕對不會被外界聽到的,但是內心深處的羞恥感還是讓焰白止不住地顫抖。
時間漫長的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他的意識也漸漸陷入了沉淪,愉悅的情緒掩蓋過了難以啟齒的心思,喉嚨裏的掙紮也止不住地泄了出來。
直到最後一刻,他的思緒砸入了無垠的深海,最終隻能顫抖著抱緊了對方。
“慢一點……別急。”
注意到對方情緒的崩塌,黑發的青年隻是回抱住了他,他的手安撫著他的後背,語氣卻沾染上了幾分曖昧的意味。
可即便他說著溫柔的話,動作卻依舊激烈。正如同他的行事風格般。焰白努力地想要找回散落了一地的理智,可每一次卻又被徹底奪去全部的意識,徹底被對方代入了節奏。
破碎的鋼琴曲在耳畔炸開,焰白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被沾染上了炙熱的意味。他仰起脖子,像是瀕死的天鵝般,在溫熱的,無垠的河流中溺亡。
可那激烈的吻卻再一次侵襲而來,從胸口,到脖頸,到唇舌。動作不緊不慢,卻又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反應,再次熱切地吻了下去。
仿佛身體在這一刻被融化了,又被澆灌在了一起。直到最終的旋律到來之時,最為激昂的曲調猛地回轉,讓人愉悅的情感也到達了頂峰。
焰白軟在了對方的懷裏,他隻覺得自己身體仿佛不屬於自己了,又或者他的意識早已麻木,可即便如此,這一刻的溫存也讓他無比留念。
溫軟的舌尖在他的嘴唇上輕輕觸了一下,帶著幾分饜足的懶散感。他注視著焰白失神且迷茫的雙眼,眼底卻沉澱著更多的笑意。
“休息一下。”
他抱緊了焰白,語氣卻溫柔無比,
“還沒結束呢,隻是一次,恐怕我們都不會滿足,是吧?”
焰白:“……”
你這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哪裏帶這樣的!?
然而他卻什麽話都說不住,未等理智回歸他的靈魂,他的身體卻再次被壓在了床上,而他也再次對上了那雙眼睛。
泊湮注視著他,他笑著,似乎從未有過這樣開心的時候。
“再來一次吧。”
他的聲音接近乞求,帶了些委屈的意味,
“保證最後一次,好不好?”
“……真的最後一次?”
“真的。”
……
事實證明,在床上所謂的[最後一次]都是騙鬼的。
焰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被迷了心神,他隻知道他們一直做到了深夜,甚至去了浴室的時候又來了一次,在最後一次接吻結束之後,他才有了休息的機會。
他被擁抱在溫暖的懷抱裏,略帶水汽的吻落在他的耳畔。泊湮其實很少會在這個過程中說話,比起他自己,他總是更關心他,所以每句話都是因他而起。
可最後,他卻聽到了[晚安]和[我愛你]。
可焰白卻懶地再搭理他了,要不是現在沒力氣,他都想一腳把對方踹下床。
他覺得自己第二天差不多是起床都困難了,估計到時候宵鳶他們又要調侃什麽……但是不管怎麽樣,事情還是留到第二天再說。
被褥已經被換過了,大概考慮到了客戶的需求,房間裏的東西都是自動更換的。這似乎也是一種服務型的異能。
不過按照泊湮的說法,房間裏其實還有很多的道具之類的東西,如果想的話也可以玩不少其他的姿勢,隻不過全部被焰白否決了。
他是絕對的傳統派,總而言之,是肯定不會接受那些看起來就很詭異的小玩意的。
好在最後他們倆都累了,泊湮的心情很好,他很喜歡把自己的身體埋入他的胸口,好像聽著他的心跳聲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而焰白也默許了他這樣的行為。其實他不是很喜歡別人粘著他,但是對泊湮的時候,他總是能稍微例外一些。
隻不過今天晚上有點例外過頭了。
當理智回歸的時候,他居然也沒有那麽的羞恥,更多的則是擔心。如果他真的不得已要回去,泊湮又該怎麽辦呢?
又或者,當他找回了曾經的記憶,他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那恐怕也隻有未來的他才知曉了。
現在,他隻想要享受這份純粹的愛。
焰白合上了雙眼,他主動抱住了埋在自己懷裏的青年,陷入了沉眠。
而這一次,他睡得很安心,卻也做了一個過於漫長的夢。
在夢裏,他再次回到了那片潔淨的雪地,可這一次,雪卻不再冰冷,陽光溫暖又柔和,他感受到無數炙熱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聽到了人群的歡呼,聽到了歡快的笑聲,聽到了更多的讚美和歌聲。
他垂下眸子,卻發現自己站在高台上,他身著貴重的長袍,手持高貴的權杖,他戴著象征著權力的王冠,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案,成為尊貴的律法。
人群瘋狂地伸出手,他們謙卑地想要觸碰他的衣角,他們吶喊著,嬉笑著。
“我們的王!我們尊貴的王!”
他們唱著歌,手舞足蹈,像是一群沒有理智的羊。
“您為我們帶來了光,您為我們帶來了生,我們讚頌您!我們熱愛您!”
焰白一步步走向前,可他卻覺得自己的手腕和腳踝都是無比的沉重,那些用金子打造的首飾從來都不輕鬆,而他頭頂的王冠也像是有著千斤重,幾乎要把他壓垮。
可最終,他還是聽到了——
鎖鏈顫動的聲音,以及……那些宛若餓狼,即將吞噬他的眼神。
他們的笑容依舊,卻變得扭曲且懼怕,羊群撕下了自己的外皮,而露出的,卻是比狼還要惡毒的目光。
灰敗的藤蔓將他捆在了象征著權力的十字架上,高貴的教皇在他的身邊翻閱著一本黑皮的書,他怒斥著王的背叛,好像曾經的輝煌,全都變成了如今的汙穢。
“燒了他!”
“燒了那個和邪神勾結的異教徒!”
“是他帶來了災厄!是他帶來了痛苦!燒了他!燒了他!”
他們狂熱地喊著,正如同他們一開始那般興奮。
火焰滾燙,卻又冰冷。
焰白閉上了眼睛,可他再次睜開,卻看到了黑發的男人正站在他的麵前。
他的手腳都化為了枯藤,灰敗的雙眼像是死去了一般,正如同……此刻的他。
可是,死亡的人明明是他,為什麽他會哭呢?
焰白想要伸出手,拭去他的眼淚。
可是,他已經沒有手了。
在那堅硬的十字架上,留下的隻有一具燒焦的枯骨,以及纏繞著那十字架的,隨風而起的枯藤。
這裏沒有神明,也沒有救贖。
隻有一位死去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