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呀。我救了你,你不以身相許,甚至想要逃走,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白燁露出了很傷心的表情,然而看著他這副戲精的樣子,焰白一時間有點想打死自己。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戲精的樣子這麽欠揍啊!阡刃沒有打死自己果然是脾氣太好了……
“您的意思是,因為您救了我,所以我現在要以身相許嗎?”焰白問道。
“哈哈哈,倒也不是那種殊榮。”
白燁單手支撐著臉,他細細打量著焰白,最終認真給出了評價。
焰白:“……”
感情你還評價上了是吧??
“不過,我確實很想和你聊一聊。”
見焰白隱隱有僵硬的狀態,白燁很快還是回歸了話題,
“老實說,在見到你的第一次起,我就感覺到我們之間奇妙的聯係……哈哈,抱歉,這聽上去有點像不成文的搭訕?但事實就是如此。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可以請您喝一杯咖啡麽?就在附近,不麻煩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燁很認真地在看著他,不得不說,當白燁感情充裕,格外安靜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往往很難拒絕他的誠意。
不過對於焰白來說,更難拒絕的是藏在暗處某些人比刀子還鋒利的眼神就是了。
他要是拒絕的話,大概轉身就會被乾掉吧?
“當然。”
焰白隻能輕輕地嘆了口氣,回答道,
“這是我的榮幸。”
能和過去的自己聊上天,何嘗不是一種榮幸呢?
·
好巧不巧,他又回到了最初和泊湮一起喝咖啡的咖啡廳。
隻是時間明顯流淌了有一陣子了,咖啡廳的陳設看起來有些老舊,桌子也有了明顯的磨損。
但是也恰巧是因為這樣,這座咖啡廳倒是多了幾分老舊感的韻味,比起之前,人氣也是更高了。
白燁出手格外大方,他稍微說了兩句之後,咖啡廳老板就很大方地給他包場了。
……不得不說,少爺的氣勢倒是拉的很足啊。
“你想喝什麽?”
白燁點了一杯甜度適中的焦糖咖啡,又將甜品單給了焰白。
“和你一樣就行。”焰白回答道。
“那真巧啊,我們喜歡的咖啡都是同一類型的,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白燁再次笑了起來,看起來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嗯,巧合吧。”
焰白拖著臉,他看向了窗外——不得不說,白燁選擇的位置也和自己的審美極為相似,這片大窗戶恰好麵對著綿長的街道,而在街道的儘頭,無數的房屋交疊著,最高處則露出了一點尖塔的形狀,有種一覽全景的美感。
而在焰白看向窗外的時候,白燁還在看著他。
“說起來,焰白先生,你是一直生活在失樂園嗎?”
白燁率先開口了。他的雙手疊放著放在胸前的桌子上,看起來居然有著幾分乖巧。
“這是必須要回答的問題嗎?”
焰白感受著暗處注視的目光,斟酌了片刻後,極為認真地詢問道。
白燁一愣,隨後釋懷地笑了。
“也不是,你要是不想回答,我們可以換另外一個問題。”
說著,白燁卻忽然伸出了手,做出了一個有些許失禮的動作。
他的指尖輕輕觸碰著他的皮膚,那是靠近嘴唇的位置,卻又逐漸向上滑動,最終停留在了眼睛的方向。
焰白注意到了。
從第一次見麵起,他就一直在看著自己的眼睛。
那雙……灰敗的,好像什麽都看不見的眼睛。
“你的眼睛,不能看到任何的場景,是嗎?”
白燁沉思著,繼續道:
“真好啊,你雖然無法看到人的臉,卻能看到更多的東西,這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他知道?
焰白心中微微一驚,他沒想到白燁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就是自己對自己的超直感嗎??
“為什麽您會這樣覺得?”焰白問道。
“因為,人的眼睛雖然說是心靈的窗戶,但是也會因為第一印象而影響了某些判斷吧?”
白燁的雙手稍稍交錯著,微笑道,
“在看到麵容醜陋的人,總會想著快點離開,在看到麵容美貌的人,總是會下意識地想要接近……”
“而這樣的第一印象,往往也能讓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提前下判斷,甚至可能會失去繼續探知心靈的機會。”
“可是,你直接跳過了這一步。也就是說,無論坐在你麵前的人,是高矮,是胖瘦,是醜美,你所看到的,都是他們內心深處最為直接的存在。”
“這難道不是一種幸運嗎?”
“……”
焰白的心中大為震驚。
不得不說,白燁幾乎把他當初捏出焰白的想法直接說出來了。
確實,白燁當初在捏造焰白的時候,就是想塑造這樣的一個角色。隻能看到人的心靈,所以他為什麽會平白無故的對一個人好?為什麽會忽然厭惡某些人?這些原因都有了解釋。
果然,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啊。
“您說的沒錯。”焰白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謝謝您的解說,不過,我覺得,如果人總是有自己的判斷,也會從內心裏抵製這種想法吧?”
“不會因為一個人的行為和外貌去評判一個人,本身就是一種心靈的強大。”
“你說的沒錯。”
這時候,熱氣騰騰的焦糖咖啡端了上來,按照白燁的要求,上麵還有一層厚厚的奶泡。看得出來店長真的以拉花世界冠軍的衝勁在拉花了,這上麵的圖案精致度比上次他來喝咖啡的時候精致了不止一點。
嗯,店長也確實很想在白燁的麵前刷好感度了。
“謝謝。”
白燁禮貌地道了謝,他抿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咖啡,繼續道,
“嗯,看來我們聊了一個相當愉快的話題呢。作為報酬,我可以回答你幾個問題。具體能回答到什麽程度……就看我的心情,你覺得如何?”
機會來了!
焰白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接將他最想要的東西丟在了他的麵前。
確實,他很想要知道關於白燁的事情,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太過於隨意地問出來,或者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不知道自己在夢境世界裏經歷的這一段是否會是他們的過去,但是他如果直接自爆身份,那些藏在暗處的暗衛大概率會將這些信息告訴白染。到時候他們倆恐怕都會有危險。
現在的白燁甚至還能自由地在街道上行動,雖然身邊不免有些侍從,但是也比自己天天被關在房間裏喂藥要自由的多。
“真的什麽都可以問嗎?”焰白問道。
“是的。不過我還是好心提醒一下吧,你就算要問,最好也要問點安全的問題。”白燁再次淺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
“小心點,別有命知道,但是沒命一直知道。”
“謝謝。”焰白懂對方的意思,
“我對您的事情並無興趣,相對起來,我很想知道……關於酒廠相關的信息。”
“酒廠?”白燁挑眉,
“你為什麽想知道酒廠的事情?”
“酒廠的酒為什麽會那麽好喝?甚至所有人都為之瘋狂?”
他想要再次確認一下自己的推測。
“這個啊,我以為你很清楚呢。”白燁笑了下,道,
“其實很簡單,他們的酒裏混合了血族的血,混了血族血的酒會讓人們無比的癲狂。當然……這些血也不是毫無代價的。”
“血族需要人的血,所以他們也會把人的血混入到酒裏,再運送給血族吧?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但是這確實是相當雙贏的辦法,他們很聰明。”
“可惜,聰明的人往往活不久。”
見白燁漫不經心地將最大的秘密說了出來,焰白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坦誠。
“你沒想到我會這麽坦誠,是嗎?”
白燁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咖啡的把,語氣慵懶,
“對於大眾而言的秘密,於我而言從來都不是。我和你一樣,我能看到更多的東西,但是能看到和改變又是兩碼事。”
說著,他又緩緩抬起頭,目光裏包含著深意:
“可是,你不一樣,不是嗎?”
“起碼你是自由的,你擁有改變一切的能力。你並非被關在籠中的鳥雀,你所看到的,你就能為之改變。”
“您對我可真是信任。”焰白看著他,輕輕道,
“我也由衷的希望,你能夠獲得你想要的自由。”
“哈哈,但願如此。”白燁笑了下,繼續道:
“那麽,話題結束了,我忽然覺得有點困了,今天就這樣吧。”
“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再和你好好聊聊……可惜,這樣的機會不多呢。”
他站起了身,將咖啡一飲而儘,隨後擱置在了桌子上,對他點頭。
“保重,這位不知名的先生。”
“……保重。”
焰白的心臟猛地提了起來,甚至他感受到,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散發著莫名的緊張感。
有人在看著他。
那藏匿於失樂園最大的掌控者,白染,他就在不遠處。
他在看著他。
果然,白燁也是為了保護他,才會提前離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