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
白燁笑了,他沉沉地看著焰白,低聲道,
“我倒是很想故意,隻可惜我現在並沒有那個時間……很可惜,我們是因為巧合才在這裏相遇的,並非刻意。”
“這也是一種緣分,不是嗎?”
死雨的心幾乎在這一刻懸到了繁體。
“焰白,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他看上去好像認識你的樣子?”
“……”
焰白沒有說話。
好像光是回答這個問題,就能消耗他的全部力量。
“什麽關係?這問題的答案難道不是顯而易見嗎?”
白燁繼續向前走去,他高傲地抬起頭,血色的眸子裏洋溢著笑意,
“焰白,白燁,這名字都已經極為明顯了,不是嗎?”
“你隻是我的仿製品,用來代替我去承受苦難的軀殼。如果不是因為我,你這輩子都不會存在於此。”
“你的血液,你的骨骼,皮囊,幾乎全部來自於我,我於你而言就如同造物主一般。我們本應該有著親密無間的關係。”
“可是你逃走了,真讓我傷心啊,焰白。”
空氣中一片寂靜。
死雨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可是一切已經晚了。
焰白的臉色難看極了,雖然隻有一瞬,但是他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眼中的暗沉。
當然,也隻有一瞬。
“是的,我逃走了。”
焰白溫聲道,他緩步向著白燁的方向走去,目光卻愈加平靜,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自始至終,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我從未後悔過我的每個決定,也從未後悔過我遇到的每一個人。”
哪怕是每個選擇,決定,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組成他靈魂的一部分。
“或許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給予了我這一切,我也不會如此的……幸福。”
“哪怕很短暫。”
如果人隻能看到苦難的一麵,那麽他的人生將是皆是苦難。
可如果將那份苦難翻轉過來,觸目之處,總會有讓人能夠展露笑容的存在吧。
“……真好啊。”
白燁看著他,目光卻忽然平和了下來,
“是的,這就是我的想法,這就是我,一直能夠忍耐至今的想法。”
“我們之間確實很像呢,焰白。如果是其他的時間,或許我們能夠成為很好的血親。”
“可惜……”
他的身形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死雨頓時警惕,然而他卻發現,無論他如何去看,白燁的身影都在一點點的消失。
……不,不是他的身形在消失!!
是他的視野模糊起來了!!!
“唔……”
血色的霧氣不知何時彌漫於房間的每個角落,那些血液滴落在地上的時候,就像是自燃了一般,頓時燃起無聲無息的霧氣。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間,血霧早已彌漫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而地麵上也長出了宛若斑紋一般的痕跡,仿佛跳動的血管。
那些血色的藤蔓順著白燁的腳踝向上攀爬,它們死死絞住了他的血肉,仿佛要從中榨取血液得以滋生。
“焰……焰白……”
死雨伸出手,他瘋狂地想要做些什麽,可身體的疲軟感卻愈加嚴重,
“你快走,你……”
他不希望更多的人在這裏死去了。
並不是他在乎什麽人,而是他並不想看到,也不想再這樣無能為力。
可焰白並沒有搭理他。
他的注意力好像全部都集中在了白燁的身上,可他的目光中並沒有任何恐懼,甚至……平靜至極。
就好像他早已預料到今天會發生的一切。
“今天是個很好的日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便是今日,甚至還恰巧遇到了你。”
白燁逐漸走近了焰白,他手中的血色樹枝竟是已經紮下了根,而那些根係牢牢地刺入了他的血管之中,以他為中心,瘋狂地吸食著。
血霧愈加濃鬱,幾乎讓人看不清任何東西,除了那片茫然的紅,和冷入骨髓的冰。
“我將在今天死去,而你……也會和我一並陪葬嗎?”
“如果這是你的邀請,那麽,我當然會應邀。”
焰白竟然回應了他。
他的目光閃爍著柔和的光,就好像這並不是仇人的見麵,而是一場盛大的舞會。
甚至他抬起了手,輕輕觸碰著白燁手上的那根血色的樹枝——於是,下一秒血色的樹枝瘋長著,卻於霎那間將他整個人包裹住。
死雨的意識終於在絕望的末端漸漸消散了。
而壓抑的夢境也伴隨著濃鬱的霧氣一並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