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揚帆起航。

天色愈發陰沉,沈桑寧心口悶悶的,竟有種想下船的衝動,這預感很不妙。

可船已經離岸,再回去也不可能了。

另一邊。

平江號上的廂房中。

幾位身著便服的男子正在手談和圍觀。

執白棋的崔顥問道:“裴兄,總該告訴我們為何換船了吧?”

對麵執黑棋的男人正是裴如衍。

他從容地落下一字,“此行艱險,敵在暗我在明,少不了多想些。”

崔顥驚疑道:“你的意思,安定號要出事?”

裴如衍不置可否。

他絲毫不起波瀾的模樣,令崔顥振奮起身,“那船上這麼多無辜百姓,裴兄若是早說,我們可以阻止那條船啟航的!”

裴如衍聲音一沉,“不要打草驚蛇。”

崔顥覺得可笑,“裴兄,我一直以為,你和那些蠅營狗苟之輩不同,我一直將你當成榜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如衍正經道:“不要衝動,靜下心,下完棋,再論對錯不遲。”

崔顥哪還有心思下棋?

裴如衍漠然地落下最後一顆黑棋,江麵就泛起漣漪。

他透過窗戶,看著廣闊無垠的江麵,遙遙眺望著安定號遠行。

耳畔,是崔顥失望的言語,“二皇子心狠手辣,裴兄不管安定號,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

裴如衍儘力了,倘若二皇子執意殺人,已經不是他能管的範圍。

況且他並不能肯定那艘船會出事。

隻是不知為何,心跳漏了一拍,再抬頭望去,已經看不見安定號的蹤影了,應是駛遠了。

此刻,廂房外,想起陳書驚訝的聲音——

“紫蘇姑娘?你怎麼在這裡?少夫人也來了嗎?”

紫蘇回道:“世子前腳剛走,後腳微生家的報喪信就來了,少夫人要回金陵吊唁。”

“少夫人呢?紫靈呢?”陳書問。

廂房內的裴如衍,不自覺地豎起耳朵,聽外頭道——

“平江號隻餘下一張票了,少夫人和紫靈在另一條船上,叫......叫什麼號來著。”

聽聞,裴如衍的眉頭皺起,眼皮一跳。

“哦,安定號。”

隨著紫蘇的聲音再次傳進,裴如衍唰地起身,唇瓣微顫,雙眸中是克製不住的慌亂。

哪還有方才的半點從容,連棋盤都被他牽連,散落一地棋子。

崔顥自然也聽到了,被裴如衍的反應嚇一跳,“裴兄,你先彆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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