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第?死彆(2 / 2)







山河破碎,雨雪夾雜,草木飄搖,唯兩軍營帳的燈火還亮著。</P>

阿珩說:“這天下,沒有一處安寧的地方。戰火連綿不休,小夭怎麼辦?”</P>

赤宸無聲地將手放在阿珩的肩上。</P>

他們不止是小夭的父母。</P>

相柳想,等天下安寧了,你們卻……那小夭怎麼辦呢……</P>

他是個妖怪,獨來獨往,體會不到他們的感情,卻莫名覺得心裡很不舒服。</P>

這情感太沉重了。家國之義和摯愛之情,甚至身後還有袍澤,重重枷鎖逼迫著他們無路可走。</P>

相柳胸口沉悶得厲害,那句“小夭隻想要父母”終究沒能說出口。</P>

他們不可能不愛小夭,說出這種話來除了讓他們更難過,還能做什麼呢?</P>

相柳低聲道:“我該做什麼?”</P>

赤宸道:“離開這裡,不要攪和進戰爭。阿柳,做你自由的小妖怪。”</P>

相柳道:“宸叔!我……”</P>

“小柳兒,你答應我過什麼?既然許諾,便不能不守諾。”</P>

阿珩道:“阿柳,你放心。小夭在玉山一定能過得好好的,王母與我母親是結拜姐妹,烈陽也是她的哥哥。”</P>

相柳道:“我也答應過小夭,會回來找她。”</P>

阿珩道:“你回來了不是嗎?是小夭沒能等你。”</P>

相柳搖頭。不是這樣的,諾言不該因時因地因為彆的原因而失信。</P>

“我去見小夭。”反正留在這裡亦毫無用處。相柳轉身欲走。</P>

阿珩道:“相柳!小夭不能離開玉山!”</P>

“我不帶她離開,隻……”</P>

赤宸道:“見了你,小夭一定要走。到時候你要怎麼辦?</P>

見了希望,便不能支撐絕望;有了依靠,一個人也無法再堅強了。”</P>

相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P>

怪不得宸叔一再讓他隻做個自由的妖怪,原來做人,要麵臨這許多困難的抉擇嗎?</P>

“我難道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嗎?”</P>

看著戰火連綿,看著屍橫遍野,看著你們不得不刀劍相向嗎?</P>

“或許事情還沒有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阿珩安慰他說,“或許我們可以……”</P>

赤宸道:“活下來一個。”</P>

他們相視而笑。</P>

雖然都想著自己會死,但是依然期望著愛人能活吧。畢竟還有女兒。</P>

那時的赤宸和阿珩,甚至相柳,都以為這戰爭的主導是雙方領命的將軍,誰都沒有想到會是一場計謀。</P>

後來,西炎和辰榮最後的生死之戰,相柳躲在遠處——赤宸和阿珩都不許他近任何一方陣營,不惜以長輩、恩人之名壓他。相柳看到山河崩塌,大地成了一片汪洋。生生死死傷傷裡,相柳試圖疏導水流,可被赤宸發現後抽出時間傳音讓他離開。</P>

他威脅,利誘,找借口:</P>

“替我看看小夭吧,小妖怪,替我看看那個小姑娘,過得好不好……”</P>

“你今天如果死在這裡,會讓我後悔當初救了你。”</P>

“走吧阿柳,不要讓我和阿珩掛念太多。”</P>

相柳潛入水中,順水遠去。沒等離開戰場,那水忽然滾燙,又忽然消失,他來不及回頭找原因,便被殺紅眼的不知哪一方士兵發現,或許都有也不一定。</P>

他是陣營之外的人,卻仍然被戰爭波及,不得不拚殺才能出去。</P>

生死關頭的戰士廝殺起來不比死鬥場裡的好多少,相柳一個妖怪也實在太吸引火力。他的靈力在疏導洪水時消耗了大半,這一場拚殺打到天昏地暗。相柳好不容易離開戰場,落入赤水河裡,用僅剩的靈力掩蓋自己便昏了過去,昏迷中順著河流漂出很遠,醒來時是在水底。</P>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外麵發生了什麼。相柳不敢耽誤,隻調息片刻便浮上水麵去,沿著赤水河往前走。</P>

愈走愈心驚。</P>

一路上水枯地裂,屍橫遍野,血染蒼穹。</P>

可到那主戰場,那片曠野裡反而沒有屍體,隻有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桃林。</P>

相柳遠遠得望,卻不得近前。</P>

這就是戰爭剩下來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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