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遊車河覽美食(上了女頻強推,三千字)(2 / 2)

大宋清歡 空穀流韻 1739 字 6小時前






她讀過《東京夢華錄》等史料,知道開封城雖然不像大唐長安城那樣規整如棋盤菜畦,但也沿襲了曆代都城“北皇宮、南居民區”的大致格局。

在她的閱讀記憶中,都城從中心向外嵌套,分彆是宮城、內城和外城。宣德門、東華門、西華門,都是拱衛宮城的城門。朱雀門是內城的南大門。南薰門則是外城的南大門。

若站在宮城的宣德樓上,往南可以俯瞰到《清明上河圖》中那條著名的汴河,自西向東南,穿過開封的西外城、內城、東外城,再流經外城東南角的數個穀倉和物資集散地,繼續向東奔騰而去。

汴河也是穿過禦街的。禦街是從宮城宣德門直通南薰門的一條大路,寬度有二百多步,畢竟要經常容納龐大煊赫的儀仗隊行進而過。

禦街的兩邊建有長廊,允許老百姓占個地方做買賣,你隻要彆腦子進水,做著做著就把地攤擺到禦街上去,那麼無論是城管還是禁軍,都不會來找你麻煩。

隻是,這般寬鬆的空氣到幾十年後的徽宗政和年間,便煙消雲散了。禦廊被漆成黑色的木杈擋住,廊內挖溝引水,種了荷花,溝邊還有桃李杏花等樹木,春夏時節倒是比過去好看許多,但百姓們再也不能在禦廊中行走,更不能利用禦街兩邊的好市口做買賣了。

姚歡那日被救回姨母家時,在章老帥侍衛雇的驢車裡,大致感到姨母家裡汴河不太遠。今日,曾府馬車走得也不甚急,但很快就拐上一條熱鬨的大路。

再行得一陣,姚歡又聽聞街邊有食肆的夥計粗鄙的吆喝:“梅花包子嘞,東大街獨一家的梅花包子,來東大街不帶娘子吃梅花包子,夜裡頭鑽不得娘子的被窩咧”。

姚歡看看太陽的方向,又未見馬車穿越城門,於是估摸出了姨母家的位置,應是在內城東南角的一段汴河附近。若放到後世的北上廣,怎麼著也算是中心城區內了。看來,姨母私房家底還是有些的,不然怎賃得起一所獨門獨戶的小院兒。

她正思量間,忽地眼前一亮,街邊接連出現好幾座二層以上的豪華酒樓。酒樓門口都紮著彩帛飄飄的迎賓門洞,透過門洞,依稀可見裡頭格局各有不同。

有的是直接看到桌椅琳琅、花柱林立的大堂,氣派不凡。有的則是窄幽幽一條青石路,兩邊或擺放蓮缸,或種植青竹,須行得一小段石子路,方能進到坐下吃飯的地方。

二樓三樓的格局亦有所差彆,有的明顯是包間,有的則仍然是大開間,無非視野更佳。更有特彆財大氣粗的店家,二樓臨街的乃是個露台,上有篷子,晴天還是落雨都不影響說書唱戲。此刻約已有藝人的身影忽隱忽現,大約在台上為午市做準備。

雖是露台,但若沒錢進到此等大酒樓二樓點菜的,想在樓下街邊白蹭著看,也隻能看到藝人們的後腦勺。

然而,車又行得一陣快靠近最中心的禦街時,食肆反倒接地氣、平民化起來,低矮的蒼蠅館子不少見,路邊攤更是多如牛毛。

姚歡不錯眼珠地盯著,憑借對於外觀的猜測,攤頭上賣的五花八門的吃食,有羊頭、兔子(或者類似的小型哺乳動物)、大塊鹵煮的牛百葉、螃蟹蛤蜊、糕團餜子、雪白的炊餅、看不出主材的大鍋湯羹。通過攤主熱情的叫賣,她又依稀辨出,那些一大桶一大桶的飲料,有甘蔗水、綠豆湯、沙糖木瓜杏汁。而那些一小碗一小碗蜜餞似的物什,則有漬荔枝、梅子薑、水晶棗兒、芥辣醬黃瓜兒。

終於往西穿過禦街,姚歡果然看到,在現下哲宗的年代裡,禦街兩側也是可以擺攤頭賣東西的,沒有麵子工程的香花禦溝,與後來他弟弟徽宗統治的年代很不一樣。

“很好,”姚歡暗道,“走了這一路,那些高級酒樓裡的吃食看不到,但飯鋪排擋的攤頭上,沒見著雞爪子,更沒見到小龍蝦!”

姚歡正自顧做著暗戳戳的市場調研,卻忽見一個茶攤檔口,有個站起身的青衫男子接過店主人交給他的一卷帛布似的東西。

恰此時,道路擁阻,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那男子懷抱帛布,一臉鮮明的喜意,仿佛得了寶貝般邁出茶攤,一抬頭,正與姚歡照了個正麵。

邵清。

邵清在刹那間的反應,那種突然從克製的端嚴變得展眉舒顏的喜悅,教姚歡看得分明。

他真的,還是像蕭醫生。形似終究沒有神似更生動。

姨母正快言爽語地,和榮嫲嫲聊得暢快,連馬車停了,似乎都沒發現。

姚歡正踟躕,要不要喚姨母與邵郎中打個招呼,前頭路障已除,馬車又拔轅,誇噠噠往前行。

姚歡一時有些愣怔,不知所措地盯著車外不過十步遠的邵郎中。

邵清淡淡笑了笑,夾起懷中布帛,衝姚歡作個揖,算是道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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