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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歡蜷在廚房角落裡,迷迷糊糊地對付了幾個時辰,就在黑暗裡被管事宮女叫醒。
窗外的天幕上還綴滿星子,做雜務的廚娘們已6續進來,生灶,拌菜,揉麵,煮粥,蒸餅子。
給天子家打工確實不易,固然凍餒無虞,但起得比雞還早。
忙碌中,管事宮女特彆叮囑姚歡和另一個學著做雞腳的小婢子:“莫忘了那個酸味的,也要一同呈上,婕妤前幾日將姚娘子所做雞腳的五種口味一一聽了,特彆中意酸味的。她懷小帝姬的時候,不害喜,也不愛吃酸的。這回肚裡的龍胎鬨騰得很,她又愛吃酸的,有道是酸兒辣女,婕妤懷的呀,定是個小皇子。”
眾人聞言,甭管睡眼惺忪的還是打著哈欠的,臉上都多少現了喜悅的憧憬。
管事廚娘這話很是吉利。
倘若劉婕妤真的誕下龍子,依照規矩,從太後到太妃,從官家到皇後,給毓秀宮的宮女內侍們的賞賜,必也絕不會少了去。
而姚歡,此番來宮裡當差,方法論很明確:你們趙家人讓我做啥,我就做啥,你們說要做五味雞腳,我就把每一味都做足了,然後太太平平拿錢走人。
隻是,如今這個時節,新鮮杏子已落了市,杏汁取不得了。山楂倒是剛剛成熟采摘了,姚歡前幾日進宮後,便用大山楂剝皮取肉,煮了汁,冷卻後又調入蜂蜜,再來浸漬雞腳。
眾人如火如荼地整出十幾樣飯菜,朝暾已升。
門外候著的殿中侍女們,捧著烏檀托盤進來,將蓋好蓋子的瓷盆小心地碼放在托盤內,高舉過頭頂,又魚貫而出。
這是劉婕妤宮裡的規矩,傳膳時,為了潔淨,盤子不能低於宮人的額頭。
姚歡正要鬆一口氣,門外卻有個綿綿糯糯的聲音道:“請姚大娘子一同去殿裡,婕妤問起你呢。”
姚歡忙又提了精神,跨出門去。
那聲音的主人,一個梳著朝天髻、麵目周正的年輕宮婢,正將好奇中略摻了拿喬姿態的目光投過來。
剛和姚歡打上照麵,在霎那間對這副容色進行了品評後,宮婢的目光又透出一分參研與警惕。
她說了句“姚娘子隨我來”,便轉身而去,沒有多和姚歡攀談的興趣似的。
姚歡盯著她的背影。
好歹在那大相國寺旁的李夫人帽衫鋪裡開過眼界,姚歡辨出,這傲慢婢子穿的,比在場所有人都好得多,乃上等的織紋綾,還配了係有玉環的宮絛。
必是劉婕妤身邊有頭有臉的貼身侍女無疑了。
姚歡快步跟上,呼吸著清秋早晨浸潤了寒意的空氣,迷迷瞪瞪的腦子倒清醒了大半。
忽地,陣陣清哮傳來,姚歡循聲望去,但見重頂飛梁、簷角高翹的宮闕之上,一排白鶴騰空而起,唳鳴陣陣,映著漫天霓霞的天穹,盤旋翱翔。
姚歡看得呆了。
這不就是後來的宋徽宗所畫《瑞鶴圖》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