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中，雲竟然開了，綿綿無力的冬陽探了半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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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不熱，蘇老相公的心可熱乎得緊，與邵清和徐、玥兩位姑娘走回到金明池的苑牆附近，尋到府裡的馬車，執意要留下邵清和徐好好，讓他們遊覽一番駱駝虹橋，再尋了車子離開，自己則先由小玥兒陪著回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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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好目送馬車在一層薄雪半層泥的官道上遠去，轉過頭來，看著同樣滿臉無奈的邵清，主動點破：“吾等權當哄哄他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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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趕緊補充一句：“邵先生人才自是一流，隻是，奴家這幾年，並無從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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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歉然：“勞動娘子這一日，實是無法。蘇公開口，在下又是男子，不好斷然拒絕，緣分不到之類的話，回頭，總要先由徐娘子口中說出來，才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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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好莞爾：“先生確有君子之風，懂得為女子的三分薄麵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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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此時的駱駝橋，遊人稀疏了許多，又道：“來都來了，就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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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方才那頓午膳，實在吃得如坐針氈，總算曲終人散，出來由著雪後冷冽的空氣問候了一番額頭鼻尖，腦子倒清明了許多，遂也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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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真是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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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尚不算酣暢淋漓的雪，便可令枯樹變作玉枝，灌叢仿如開了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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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沿著池畔往湖心的駱駝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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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曾有過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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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好直言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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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雖對這個女子全然談不上動心，但上回拜訪趙宅，就欣賞她身上沒有造作媚氣，此刻聽她尋來的話題如此坦率，也並不覺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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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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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位佳人，還在先生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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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邵清苦笑，“一時三刻哪裡就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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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好點頭，語氣黯然：“這般滋味，奴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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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品她的話中深意，不由感慨，情根深種，男女皆同，這徐娘子，想來也有個求不得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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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好瞥向尚未封凍、波光粼粼的湖麵：“姚娘子和曾公子看來，倒是琴瑟和鳴，教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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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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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與姚娘子是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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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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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姚娘子要與我們合租鋪麵時，並未說過，她又要從人的打算。今日看來，原來她是要入曾府做女眷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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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子勿慮，姚娘子是個守信之人，她自會有妥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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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她不出賃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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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駐足，眉頭微擰，又旋即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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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臉，仍然透著溫潤之意的目光投過來：“若真如此，必也因為她有旁的難處，徐娘子知會我便好，她的那份賃錢，我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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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好微微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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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爽快。這和直接說出“我心裡的人，就是姚娘子”，有何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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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午間察言觀色，果然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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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那姚娘子神情倒渾無尷尬，必是未對此君動過心，亦未察知此君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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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徐好好並非小玥兒那般稚拙的小姑娘，自然不會傻到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