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梁師成(1 / 2)

大宋清歡 空穀流韻 2345 字 4小時前






大宋清歡正文卷第359章梁師成寒露和霜降之間的半個月,中原大地的夜晚,格外旖旎。

季候的涼意,如中天那輪明月的冷輝,似乎漫不經心,又似乎另有深意地沁入屋宇。

從窗欞到地麵,從地麵到羅帳。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的素淡詩意,在紅塵男女相濡以沫的煙火人生中,被汩汩夜涼,催化成了彼此擁抱、繾綣契合的激情。

一場淋漓暢快的歡愛,令柔軟的錦被,也遍布陽春熱意。

絲緞,如平滑輕柔的溫泉,覆裹住但行好事、不問前程的肉體。

邵清將暖衾拉上姚歡露在外頭的右肩,問道:“晚膳的海祗陸神粥,很愛吃?”

自重陽節在灶間大顯身手、贏得愛妻讚不絕口後,邵提舉下廚的勁頭,和他上榻的勁頭一樣足。

他看到鄰坊的醃臘貨鋪子裡,新進了閩浙的貝柱和魷魚乾,就買來浸軟,加上姨母沈馥之送來的鹵豬肚,切成碎粒,與新米、手剝河蝦仁,一道熬成稠粥。

粥成之後,他還不忘依著姚歡點綴縐紗小餛飩的方法,用雞蛋攤成薄薄的一層蛋皮,劃成細絲,撒在白米如雪、肉粒如琥珀、菜梗如碧玉的粥麵上,更添了燦金之色。

文化人兒的邵提舉,興致勃勃地給自己發明的這道粥,起了個富有遠古神話色彩的名字——海祗陸神。

連“祗”字都不太認識的姚歡,卻暗笑,白粥裡放入海鮮和豬下水,這不就是後世廣粵一帶的“艇仔粥”嘛。

隻是,再放一把花生、幾截油條,才更正宗。

此刻,姚歡將傍晚在飯桌上的腹誹,認真地吐露出來:“粥很鮮美,但肉量不夠,我覺得吃不飽,下回,你再給配兩張羊油餅子,或者兩個羊餡兒饅頭吧。”

邵清抿嘴,用滿滿的誠意和深意揶揄道:“你總是很難喂飽。”

姚歡也語帶雙關地反唇相譏:“哪個身體康健之人,不愛吃肉?”

邵清笑了一陣,起身半靠在枕囊上,由衷道:“我最愛看的,就是你做什麼事,都很專心的模樣,不管最後吃不吃得飽。”

姚歡抬手攬上那副還未降溫的胸膛,仰起臉認真道:“你看,我這樣專心,你也這樣……嗯,這樣威猛,為啥我們還是沒有……你是郎中,要不給我開幾副藥試試?”

不待邵清搭話,又囁嚅自疑道:“開封的暑天,太熱了,我一日也離不得冰飲子,一吃就吃到了重陽節。會不會因為我太愛吃寒涼之物,就會有,你們郎中所說的那甚麼,宮—寒?”

邵清無語道:“我不是婦科郎中,但在我想來,且不說飲子從喉頭到腸胃,早已溫熱,就算沒被焐熱,你的脾胃,離你的胞宮,隔得這樣遠,你平日裡多喝幾口涼飲子,胞宮就變成廣寒宮了?

哈哈哈哈哈……

姚歡樂不可支。

自己這位中醫郎君,不會也是穿越的吧?這口氣,妥妥的果殼或者丁香園的公號文。

邵清見自己的話,果然有解頤效果,遂將雙唇貼上懷裡人兒的額頭,輕啄溫存了一番,才又與她平聲靜氣道:“是藥三分毒,你好好的,能吃能喝,在外跑來竄去的,比城裡那些禁軍還精神,你去抱個藥罐子作甚?我確實很想與你有孩兒,但這個,全看緣分。老天給,就給,不給,就不給。你看你姨父和姨母,如今不也是琴瑟和鳴?你看朝堂上下,父子反目的,不也比比皆是?”

姚歡耳聽這般春風化雨之言,隻覺得自己的歡愉,比方才迎接開疆拓土時,更飽滿鮮明。

二人依偎了片刻,邵清見懷中人似並無倦意,瞪著一對眼睛、精神抖擻地欣賞窗外月色。

邵清於是問道:“你若不困的話,我有一事與你說。”

姚歡收回目光:“嗯,什麼?”

“今日,簡王與我說,官家當初讓我去做太府寺的提舉,乃張尚儀的建言。簡王對此人,很不以為然,用了心懷不端、詭譎自喜八個字來形容她,我問簡王為何有這般評價,簡王道,說不出細致的緣由,乃自己從小居於宮中、對內廷人心的感悟。總之,須提防她。你在宮中當過兩次差,與她打交道下來,可發覺,她有古怪之處?”

姚歡回憶一番,道:“真不曾有此印象。相反,她幫我解過幾次圍。在宮中,除了仗勢欺人的郝隨之流,其他的內人們,都挺喜歡她哪。”

邵清猶豫須臾,才開口道:“我提曾緯的名字,你莫膈應。給官家送人參那日,官家賜我緋服,內侍引我去領衣裳時,我候在一處院中樹下,正巧遠遠地能見到甬道上的情形。張尚儀與曾緯同行,這本來無甚蹊蹺,因他二人當日應詔商議《神宗實錄》之事。但二人分彆時,曾緯沒有半分行禮告辭的舉動。張尚儀是內官五品,曾緯是外官從六品。”

姚歡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他二人,公事外,私交亦不淺,以至於曾緯可以自然地忽略尊卑禮儀?”

邵清點頭。

姚歡若有所思:“我頭一回見到張尚儀,是在西園雅集那次,她帶著那宮中書藝局的梁師成,來臨摹王駙馬的畫。後來梁師成就跟了端王。若這張尚儀與端王一直來頗為親近,或許也因此結交了曾緯?畢竟曾緯亦是端王府的座上賓。”

她說到此處,忽地停住了。

那個從最開始就被她忽略掉的疑問,此刻又冒了上來。

野史的記載,會不會並非空穴來風呢?

姓張,內廷高階女官……

自己幾年前進宮當差時,聽她所說的身世,雖與曾家對不上號,但如果她真是曾布送進宮的眼線,當然會編一個身份哪。

邵清歎氣道:“我年少時,在北邊也多少見識過一些,這青天之下,各國各朝的帝王後院,沒什麼太大分彆。就算簡王與端王,已是少見的尚且情深的異母兄弟,他們,實則卻仍像兩株幼樹,周遭東西南北的陣陣妖風,此起彼伏。”

姚歡道:“簡王不是懵懂紈絝,他識人定論,總有他的道理。他疑心張尚儀將你薦去太府寺,未必出於舉賢的善意,倒也提點了我。不論她是不是妖風,簡王、端王、小皇子都可能做儲君的情形下,你我如今辦事,都與兩個親王沾著邊兒,是要小心些。

……

杜甌茶引著梁師成,來到小屋門口時,聽到裡頭傳來姚歡與張擇端的爭執聲。

“我不教,我不會。”張擇端的語氣,執拗而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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