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涯微微頷首。</P>
“可是......”盧明亮露出遲疑的神情，意識顯而易見。</P>
“先不說慶王現在所做的事，極可能是有悖天倫人常，我們若是隱瞞，大概率是在助紂為虐。</P>
就說單憑我們水雲台，又哪有那個資格，那個膽氣在長安劍仙麵前弄虛作假？”</P>
水無涯抬目遠眺，透過牆壁的一角窗，往外看去。</P>
到了此時，方才被李求敗一指截斷的瀾滄江仍未合攏。</P>
人間最得意之劍意。</P>
他不禁喃喃道：“這一指若是落在我們水雲樓上.......”</P>
盧明亮聞言不禁渾身顫抖了一下，似乎已經看到了那天崩地裂的畫麵。</P>
“長安劍仙可不是什麼軟性子的人。”水無涯道。</P>
或者應該說是，劍修就沒有是軟性子的。</P>
“我們先前冒然相攔劍仙，要不是因為我們屬於大夏器部，看在夏曌的麵子上，這一指可就不是衝著瀾滄江去的了啊！”</P>
“饒我們一次可以，但我們要是不識抬舉，長安劍仙絕不會跟我們多客氣。”水無涯很有自知之明。</P>
這可是敢在長安玄武門上留劍的狂人。</P>
他們水雲台對於此等人物，又算得了什麼？</P>
之所以留手，隻是給夏曌麵子罷了，不是不敢。</P>
“可是，慶王不是說李求敗已經跌下劍仙境了嗎？”盧明亮又想起這事，“怎麼他還是這般強大？”</P>
對於這個問題，水無涯遲疑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道：“這我也不大清楚，有可能是慶王的情報有誤。</P>
不過，李求敗他的確跌下劍仙境，但如今又重回劍仙境也不是沒可能。”</P>
“誰知道呢？”</P>
水無涯悠悠歎了口氣，有些唏噓。</P>
“當年我水雲台差點被取而代之時，是慶王一力保下了水雲台，這個情，我們得還。”</P>
“所以，我什麼都說了，唯獨沒把慶王的名字透露出去。”</P>
“我也隻能做到於此了。”水無涯輕聲道。</P>
…………</P>
慶王給水雲台的任務是，至少要拖住李求敗的十天時間。</P>
可是誰想到，李求敗一指截江之後，彆說是拖了，直接是讓水雲台莫敢不從，心悅誠服，將所知的情報全盤托出。</P>
........</P>
離開水雲樓，重新登船。</P>
大船逆流而行，再出一線天，在江上不斷前進。</P>
陸青山與長安劍仙站於船頭，觀望兩岸風景，心思各異。</P>
“小子。”船首之上，李求敗突然開口道。</P>
“前輩。”陸青山連忙應道。</P>
“你的劍術不簡單，實力也不低，”李求敗平靜問道：“現在的你應該早就可以突破化神，為何還要在此境久留？”</P>
“實力不夠。”陸青山苦笑，實話實說道。</P>
“實力不夠？”長安劍仙眉毛一跳，對於這個答案感到意外。</P>
他並不認為陸青山是在故做謙虛。</P>
但顯然以陸青山表現出來的實力，不應該會有這種問題才對。</P>
李求敗目光投向陸青山，等待他的進一步說明。</P>
“小子有幸在煉虛勘破十花極境，隻是一飲一啄，我的元力神門也因此堅固無比，難以打開。”陸青山解釋道。</P>
“十花極境？”李求敗眼中閃過一道微光，“原來如此。”</P>
九花之上，竟然還有十花？</P>
這倒是頭一回聽說，不過他也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P>
難怪這小子展現出來的實力，一點都不像煉虛修士。</P>
“要想打破十花神門，我的想法是在劍術上再有精進，從而破門。”陸青山又道。</P>
“可惜了。”李求敗評價道。</P>
陸青山剛剛在他的啟發下，便是有所悟，領悟了秘劍術：春風歸。</P>
但是，春風歸是門快劍術。</P>
而要想轟開十花神門，倚靠的是攻擊力。</P>
也就是說，春風歸的領悟使得陸青山的戰力又往上提升了一大截不錯，但對於他破元力神門卻是沒有太多的幫助。</P>
“剛剛才在劍術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要想在短時間內還有所突破，可不容易。”劍仙說道。</P>
他的意思是，陸青山在短時間內，可能都是難以晉升化神。</P>
“難事，困事，風雨事，天下事，到頭來，終究不過是一劍的事，”對於此問題，陸青山一笑置之，“我既然手中持劍，又豈會畏懼一道元力神門呢？”</P>
李求敗眯著眼看著陸青山，頓了片刻，緩緩讚道：“劍出無悔，劍收無憾，陸小子，就憑你有這個心性，你將來的成就不會低。”</P>
“前輩當真做到了無愧無憾？”對於此話，陸青山好奇問道。</P>
“好問題！”李求敗哈哈大笑，然後開口說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怎可能無愧？</P>
我是有許多有愧事，隻是一認起來吧，就心中不暢快，索性就都全不認了。”</P>
“至於無憾，”李求敗頓了頓，輕聲道：“小子，你要明白，人生如果沒有遺憾，那該是多遺憾的一件事。”</P>
陸青山眼神泛起異樣的神色，久久無語。</P>
李求敗所教的這一番道理，在陸青山看來，甚至不比他先前所示的截江一指差。</P>
“小子，你既然能從我一指中頓悟，說明你是有慧根的人。</P>
你如今一門心思鑽研劍術，那這次劍墳之行，你便再跟著我去就是了。</P>
等你見慣了我的劍意劍招，自會有你的氣概，其義自見。”</P>
“前輩是認識我嗎？”陸青山突然是小聲問道：“連這般上乘劍道都肯授我。”</P>
李求敗對他的態度，明顯是好過頭了。</P>
對於一個不認識的劍修，李求敗如此身份，沒有理由做到這種地步。</P>
他可不認為自己是有什麼王霸之氣，一下子博得了劍仙的好感。</P>
事出必有因。</P>
“小小與我說過你的名字。”李求敗抬起頭，又瞥了一眼陸青山。</P>
“是她？！”陸青山驚詫萬分。</P>
夏曌，他隻聽過名字，但根本不認識她，甚至連見都沒見過。</P>
如此情況下，身為大夏尊上的夏曌又為何會與李求敗談起自己的名字？</P>
陸青山難以理解。</P>
“夏道韞那丫頭很滿意你，數次跟小小提到你，小小也就因此注意到你了。”李求敗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道。</P>
“在了解完你的消息後，她十分看好你，認為你有可能成為人族未來的扛鼎修士。”</P>
“既然她這麼看好你，我又恰好遇到了你，稍微指點你一兩招，也就是順手而為罷了。”</P>
原來如此……</P>
終歸還是因為自己背後有人啊。</P>
陸青山這才意識到，其實單論背景，論靠山，人族之中似乎沒有幾個能比得過他。</P>
畢竟，他的師尊，可是夏道韞，那個眉如遠山的絕頂女子劍修。</P>
“前輩，劍意與劍招到底孰強孰弱？”陸青山忍不住又疑惑道。</P>
這是在前世，玩家們就爭論不休的問題，可惜到他降臨這個世界前，這個都未有一個確切的答案。</P>
陸青山本以為，這位以劍意冠絕當代的長安劍仙，會給他一個劍意最強的肯定答案。</P>
但是事實與他所想的不同。</P>
“我若願意施展劍式，那便是劍式最強，我若是想以劍意殺人，自然就是唯劍意尊。”李求敗抬了抬眼，不以為意道。</P>
……狂！</P>
“所以前輩應該是更喜歡劍意。”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答案，陸青山無奈，順口接話道，又問了一句廢話。</P>
李求敗以劍意雄渾冠絕當世，難不成還能是更喜歡劍招？</P>
誰想，劍仙在此時竟然是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不是，隻是我前半生都在習練劍招，所以到了後來，就想著換換花樣，也就轉劍意上去了。”</P>
“並沒有所謂的更喜歡哪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