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如此,東陽就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進入靜修狀態,即便放空心靈,對外麵的情況還是如此清晰,就如自己睜著眼默默的看著周圍一樣。
這樣的感覺,東陽還是第一次遇到,曾經能忘記身外之事的靜坐,現在卻像是一個人在孤獨的仰望天空,默默發呆。
曾經的靜坐,是能放空自己,心寧神靜,可現在卻是無聊和孤獨。
東陽睜開眼,沉默一下,就起身向前走去,現在靜坐和行走已經是沒有什麼區彆了,何必還要默默的坐在那裡枯等。
在這個地方行走,同樣是無聊和孤獨的,但東陽至少還知道自己在動。
這裡沒有天地,沒有方向,沒有時間流逝,隻有一個身影在默默的走著,如同在原地踏步。
不知過了多久,東陽的神情變得麻木呆然,眼神也變得空洞,仿佛是一具行屍走肉,但在他那空洞的雙眼深處,依舊有一點亮光,很淡卻很明亮,好像夜空中的一顆明星,為迷茫的人指引著方向。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但這裡沒有時間流逝,隻有無儘的虛無,一成不變的虛無,無法擺脫的虛無,或許到最後,東陽的靈魂也將在這裡化為虛無。
天地萬物從虛無中誕生,也終將化為虛無,這是天地輪回。
突然間,東陽莫名的停了下來,但他的靈魂卻在消散,隻有他眼底的那點亮光留了下來,如一顆微弱的星辰,飄在這虛無的世界。
緊接著,這點亮光就轟然爆發,化作一道光暈橫掃四方,並在刹那間歸虛。
東陽的靈魂徹底消失,這裡的一切都不曾改變,依舊是霧蒙蒙的空無。
但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這個世界的上方逐漸變得清透,下方卻與之相反,變得渾厚。
是刹那,還是已過無數歲月,天地誕生,清澈的天空,厚重的大地。
隨後,日月誕生,黑白交替,逐漸的,大地上開始有了生機,有了海洋,有了草木,有了山川,有了遊魚飛鳥,有了走獸人類,從無到有,從生到死,從蠻荒到文明,一個嶄新而又完整的世界誕生。
就在這個世界完整的那一刻,一點亮光莫名的出現在天空,很微弱,加上現在是白天,就更加的不顯眼,眾生不得見。
但在這點亮光出現之後,虛空中也隨即出現一條灰色大蛇,全身朦朧,如同霧氣凝聚,連模樣都無法分辨,看似是蛇一樣的東西。
大蛇出現之後,圍繞這點亮光盤旋了幾圈,突然張開大口,直接將這點亮光吞沒,隨後就雙雙消失。
長生觀內的東陽,突然睜開雙眼,眸中的空洞快速的恢複神采,最終變成了震驚,身上更是不由自主的流出大量的冷汗。
“這……”
東陽心有餘悸的看向自己的雙手,雙眼卻猛地一縮,之前拿著的那顆琥珀,竟然消失了。
“我的靈魂是怎麼離開那個地方的?”
東陽對此一無所知,他隻是自己在無儘的空無中度過了無數歲月,直至自己的意誌逐漸被孤獨淹沒,當時的他,對此很是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直到他的意誌在最後一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天地萬物皆是從虛無中誕生。
這本來並沒有什麼,可以說,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甚至是普通人都知道,但因為當時的狀況,東陽想到了這個,就想要在那無儘的虛無中創造一點什麼,來緩解空洞的虛無。
至於能不能做到,都還沒有等他去想,他那最後的意誌就完全被孤獨淹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有所感覺的時候,他的靈魂已經歸體,他的肉身也清醒了過來。
他的靈魂是怎麼離開那個詭異的地方,他並不知道,但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就情不自禁的一陣後怕,差一點就死了,而且還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東陽隨即看向窗外,卻發現外麵還是安靜如水的月夜,和之前自己進屋的時候,一模一樣。
“難道……”
東陽疑惑之下,就起身推門而出,發現院子裡一片寂靜,且還有一種淡淡的酒味。
“難道才過去一會兒?”
東陽低囔,眼中儘是不解,他在那虛無的空間中,可是度過了早已不知道多少歲月,怎麼現實中才過了一會兒而已。
“是幻境?”
沉思片刻,東陽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最終隻能搖頭苦笑。
東陽隨即走到院子,來到院子裡唯一一顆鬆樹下,在那石桌前坐下,從長生戒中取出一壇酒和一個酒杯,並為自己斟滿,舉杯向月。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孤獨了那麼久,也是該放鬆一下了!”
東陽不再去想什麼,也不再想那顆琥珀為何消失,他現在隻想靜靜的飲酒,靜靜的賞月,靜靜的感受今夜的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