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恐懼感，慢慢淹沒過他的思緒。

死亡，在日出之前準時降臨。

司徒焰一頭銀白的發，麵容發皺，衰老而又猶如怪物。

……

“夫君？”

曲嫣在太陽升起時，忽然醒來。

這些天，她已經習慣這個時間點轉醒，知道司徒焰會回來。

“娘子。”臥房的裏間簾子內，司徒焰邁步走出來，俊美的臉龐年輕冷銳，看不出他在不久之前剛剛經歷了一次生與死、死與生的變幻。

他未曾預料過，蠱毒的反噬竟如此離奇。

每個夜晚，他都會死一次。然後像時光逆流一般，再從衰老變回原本的模樣。

每當被死神纏身的時候，他心底都很慶幸——幸好，他沒有把蠱毒轉移到嫣嫣的身上。否則，如此離奇詭譎的蠱，會導致她什麽痛苦恐怖的後果，難以預料。

“夫君，你沒事吧？”曲嫣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麵頰。

他皮膚溫熱，臉色也很正常，並沒有飽受痛楚折磨之後的蒼白或虛弱。

曲嫣心裏放心了些。

如果隻是變成了難看的怪物，那其實也還好。他不想讓她看見，那她不看就是。

“放心，我沒事。”司徒焰脫掉衣袍，上床抱住她。

他抱得很用力，將她緊緊的嵌進自己懷裏，好像久別重逢的眷戀，又像是劫後餘生的驚惶不定。

“怎麽了？”曲嫣伸出手臂環抱住他的腰，回應他的擁抱。

“想你了。”司徒焰低低地道，“就算隻是幾個時辰，我也覺得很可惜。”

他沒有說實話。

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如果哪一次他衰老之後再也變不回來，那他就會真真正正失去她。

這比死亡本身更令他恐懼。

“誰讓你不肯給我看……”曲嫣輕聲嗔道，“我又不是隻看臉的人，就算你變醜變難看了，我也不會害怕。”

“怕你看了之後，以後不肯親我。”司徒焰玩笑地道，“你現在應該還能親得下去？”

他略微鬆開一點懷抱，看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臉。

曲嫣唇角微彎，湊上去親了一口。

司徒焰趁機用手掌兜住她的後腦，不給她退離的機會，狠狠吻了下去。

他這時的吻比昨晚更熱烈，更狂肆，仿佛亡命之徒在汲取最後的甘露，一再深入，一再糾纏。

曲嫣的臉漸漸紅起來，呼吸微亂，用手肘抵住他：“焰哥……你答應了小夜今天教他武功，別亂來……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吧？”

“不睡。”司徒焰咬了咬她的耳垂，“我睡夠了。”

他已經睡完了一生。

現在隻想與她緊緊纏繞在一起，生死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