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八點鐘，龍城中心醫院。</p>

一間特護病房裡，精神萎靡，麵色蠟黃的孔正輝躺在床上，正目光呆滯地看著對麵牆上掛著的一台電視。</p>

電視裡演著很無聊的網絡節目，但孔正輝好像並不怎麼在意，隻是用這種方式打發著自己的時間，排解著煩悶的心情。</p>

孔正輝當日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一陣的時間，他右手手掌完全被砸爛，骨頭粉碎，並且有發炎。</p>

最後醫院也沒辦法，隻能把整個右手給截掉。現在，他右臂的手腕處，隻剩下了纏繞著的白色紗布。</p>

過了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推開，孔正奇走了進來，輕聲打了個招呼：“哥，你看電視呢？”</p>

“嗯，隨便看看，打發下時間。”孔正輝說著，隨手拿起遙控器，啪地一下關掉了電視。</p>

他一隻手撐著身體，慢慢坐了起來，衝著自己堂弟說道：“坐吧。”</p>

“誒！”</p>

孔正奇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上，接著拿起床頭櫃上的水壺，給孔正輝倒了杯水：“哥，喝水。”</p>

孔正輝用左手接過水杯，掃了他一眼：“老爺子情況怎麼樣？”</p>

孔正奇搖了搖頭，歎氣道：“唉……老爺子最近不吃飯了。”</p>

聽到這話，孔正輝目光暗淡，但並沒有說什麼。</p>

這些日子孔正輝一直在養傷，但他囑咐了孔正奇幫自己照顧著老爺子。</p>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孔正奇忽然開口說道：“哥，老黃跟我接觸了兩次，我看了一眼他給咱們做的那個計劃書，我覺得可行。”</p>

聽到這話，孔正輝擺了擺手：“我現在沒想好，也不想談這個。”</p>

孔正奇欲言又止，但看著自己堂哥的臉色，最後把話咽回到肚子裡，沒有再勸。</p>

二人再次沉默下來，就在這時候，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名年輕護士推著餐車，嘎吱嘎吱地走了進來：“孔先生，您的早餐好了。”</p>

住在特護病房，一天三餐都由醫院來負責，營養搭配均衡，對傷口恢複也有幫助。</p>

孔正輝說道：“放這吧，你先出去。”</p>

年輕護士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孔正奇，點點頭離開了病房。</p>

等護士離開之後，孔正奇起身拽過餐車，嘴裡說道：“哥，我喂你吧。”</p>

孔正輝略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不用，我自己能吃。你去照顧老爺子吧，下午記得去公司看看。”</p>

孔正奇想了下說道：“行，那我先走了。”</p>

“嗯。”</p>

把堂弟送走之後，孔正輝從病床上走了下來，來到餐車前，把上麵的飯菜一份份端到旁邊的桌子上去。</p>

飯菜都是剛出鍋，有些熱。</p>

孔正輝把兩盤菜端到桌上之後，又去端熱氣騰騰的湯。</p>

“操！”</p>

沒想到，他被滾燙的湯碗燙了一下，手指仿佛被針紮了，下意識鬆了手。</p>

湯碗落向地麵，孔正輝在那一瞬間，幾乎是本能反應，用右手去接了一下。</p>

“啪嚓！”</p>

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熱湯撒得到處都是，弄濕了他的褲腿，燙得他小腿肚子哆嗦。</p>

孔正輝呆在那裡，看著地上的碎碗，腦袋裡亂糟糟的。</p>

連他媽一個碗都接不住，這不就是個廢物嗎？</p>

眨眼之間，憤怒、不甘、還有怨恨，各種負麵情緒仿佛都跟打翻的湯碗一樣，灑在孔正輝的腦袋裡。</p>

“操！”</p>

他咆哮一聲，兩眼通紅，抬起一腳，踹倒了餐車。</p>

“咣當！”</p>

“啪嚓！”</p>

所有的碗都摔得粉碎，飯菜灑了一地，到處都是油滋滋的湯汁。</p>

孔正輝咕咚一下坐在床上，左手薅著自己的頭發，兩眼泛紅地看著自己顫抖的斷手，內心非常痛苦。</p>

門外的護士聽到打翻東西的聲音，急急忙忙衝了進來，看見他的樣子，擔心地問道：“孔先生，你怎麼了？”</p>

孔正輝忍著內心極度暴躁的情緒，眼神凶惡，聲音壓抑地對她說道：“我沒事，你出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