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回蕩著他的聲音，一聲又一聲，被冷風送到山下。</p>

林子輕輕擺動，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博昂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那個人的回應。</p>

懸崖旁的樹上，一片落葉向著山下滑落，緩緩飄到下麵的一處山道上。</p>

此時，山道停著的一輛汽車裡，布魯娜一言不發，坐在車後座上。</p>

周圍很多士兵，正裡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著她的安全。</p>

聽見山間回蕩的聲音，布魯娜低著頭，咬著嘴唇，並沒有吭聲。</p>

又過了一會兒，博昂坐在山上，用儘自己最後的力氣，在寒風中喊出心裡深處埋藏許久的話：“我親愛的姐姐！從我殺了布克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往後的人生，我不會再受任何人的擺布！</p>

我並不是一個木偶，對嗎？我曾經被我……最信賴的人利用，他像踢皮球一樣，把我踢給了他的對手。</p>

我在他眼裡，隻是一個政治籌碼而已……那種感覺，你或許永遠不會理解。</p>

我失敗了，但我不後悔！聽我說，你真是一個懦弱的總長，因為愛上一個男人，你把自己的城市，自己的人民都親手送給了他！這真的太可笑了！在這個年代，我們竟然還是一個殖民政府。</p>

是的，一區同樣可惡，但他們更強大，遠比龍城強大。對於傀儡而言，我們會得到很多利益，也並不是唯一的炮灰部隊……可惜你並不能看見，你的雙眼被蒙蔽了。”</p>

博昂喊得累了，輕輕喘了兩口氣，恢複了一下又說道：“是的，我很愛你，但你並</p>

不適合當一名總長。你為了自己一個人的幸福，犧牲了所有人的尊嚴！你在政治上太過軟弱可欺！終有一天，我們民族會被華人慢慢同化，就像一百多年前那樣……！”</p>

博昂望著山下，沉默半晌，再度說道：“我親愛的姐姐，我希望你能變得堅強，不再那麼懦弱。好吧，希望我的死，可以令你心安。”</p>

冷風徐徐，聲音繼續在山間回蕩，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p>

博昂緩緩從輪椅的扶手中拔出一把鋒利的短刃，眼神中裡閃過最後的一絲掙紮，最後慢慢變成了堅決。</p>

“噗！”</p>

這把短刃刺穿了那顆跳動的心臟，把這位軍團長的身體，釘在了陪伴他一生的輪椅上。</p>

“亢亢亢！”</p>

槍聲此起彼伏，那些跟隨博昂的軍官，士兵，全都扣動了扳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p>

片刻之後，山上重歸安靜。</p>

……</p>

山下，布魯娜坐在車內，低著頭，淚水緩緩從眼角劃過。</p>

沉默許久之後，布魯娜聲音沙啞地回答道：“你說得對……我沒有塔古那樣的軍事指揮能力，也沒有布克的政治遠見，更沒有你的隱忍……但是，我活下來了。”</p>

布魯娜忍著淚水，擦了擦眼角，重新抬起頭來，緩緩望著山上的方向，輕聲回答了一句：“我也同樣深愛著你，我的弟弟。”</p>

說完之後，布魯娜眼神裡已經變得堅毅，扭頭對身前的司機說道：“我們走吧。”</p>

“是，總長閣下。”</p>

在士兵們的保護下，車子緩緩離開了山道。</p>

隻留下那名殘疾青年，坐在輪椅上，永遠眺望著巴拿城河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