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1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430 字 4小時前






山風凜凜,吹得人睜不開眼。山腳下還是盛夏伏天,山頂上卻像到了深秋時節。

敬蟾殿前立著兩座巍峨門闕,闕上密密麻麻刻著許多名字。左邊一座“昭金”,右邊一座“明價”,將大半個滄越武盟掛在上麵吹風。門楣上章草狂書著“大玉明巔”四字,筆畫遒勁霸道。

誰能想到,這些字全是門前女子以花葉擊石所刻。

玉流光挽著一頭山下時興的墮雲髻。秋香色披帛罩五色條紋裾,在山風中款款飛舞。整個人在背後皚皚雪峰映襯下恍如神仙妃子。

她的目光順著昭金榜尾一排排往上數,看到許多故人的名字,也認識了許多新人,數到第三排“九黎族長巫山月”時,稍有停駐。

兩片樹葉自袖中飛出,咻咻嚓嚓幾下,闕上便空出一塊。

如此,右邊第三列隻剩下“桑丘第十七代首徒觀左”的名號突顯寂寞。無妨,反正在他右邊――第二排列“桑丘第十六代掌門洛顧禪”的名字已岌岌可危。隻等喪迅傳來,二三列的人數就齊整了。

玉流光的目光繼續往上,落到第一列時眼神裏儘是複雜。

第一列刻的是:敬蟾殿門主孫澈,標價……沒有標價,隻有一串盛開的君影草。

“來了”,北九月從火紅的風衣中探出嫩薑般的手指,指著前方山大喊道:“臨泉哥哥回來啦!”

旌旗舞動的大道,兩人一馬漸漸走近,身影被落日餘暉拉得長。

她笑著飛奔過去,也不管風刮落了帽子,豆蔻年華,秀氣精致的臉蛋都暴露在風中。等這女孩子及笈之後,必是朵風姿綽約的“虞美人”。

“慢點兒跑,當心摔著!”玉流光喊也喊不住,隻好搖搖頭,由她去。

“她也太活潑了。”

玉流光笑歎。

冰冷的素手上傳來一陣溫暖,低頭看去,原來是被另一隻寬厚大手握著。

大手的主人峨冠博帶,身上披著墨色廣袖大氅,麵容棱角分明。他的臉上從來缺少表情,眼角淺淺溝槽昭示著歲月的流逝,素日如墨眼潭,今日卻流露出些許溫暖和悅的情緒。

“玉明巔上的女子太冷,隻有她活潑些”,孫澈淡淡道,“幸好,我也養得起她這份活潑。”

玉流光斜他一眼,嗔怪道:“那我也是冷冰冰,不討喜的女子?”

孫澈滿不在乎,少頃才說:“你恰到好處。”

玉流光這才微微笑了,任他牽著手站在冷風中。

這樣細水長流的日子,一世也足夠了。倘若沒有那朵君影草……

不遠處,北九月嘰嘰喳喳鬨翻了天。兩人聞聲過去,都是一驚。

暗衛扶孫臨泉下馬。孫臨泉的臉已經完全失去血色,站在寒風中巍巍顫顫,真如玉山將傾。

“怎麽會這樣?你們是怎麽護衛的!”玉流光厲聲喝問。

“屬下該死。我等趕到時,少主昏倒在山下水澗中,毒性已深。”

“我去找我阿爺!”

北九月聞言扭頭就往山門裏跑,邊跑邊抹眼淚。

“兄長……”孫臨泉氣若遊絲,極力想傳達什麽。孫澈卻按住他的臂膀,不讓他再多說。

不多時,正門裏飛出一架四抬步輦,穩穩當當停在五步開外。暗衛將孫澤放待步輦上。抬輦人運氣輕功,步輦轉瞬沒入重重屋簷中。

“‘陽離’何在?”

孫澈聲冷如冰。

陽離,又是一個極冷的名字。玉流光看著孫澈殺氣氤氳的側臉,不禁攏了攏披帛,眼底俱是心酸。這個男人或許並不知道,其實他自己才是玉明巔最冷清的人。

殿宇深處的玄乎齋。

北懷鏡一聽說孫臨泉所中之毒是“百日歡”,忙打好包袱準備帶著北九月亡命天涯。

可爺孫兩個剛出房門,就見滿庭的死士,房頂上、院牆上、攜弓的、帶劍的,全都單膝跪地以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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