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2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999 字 5小時前






宮商羽起身,將佩劍收回腰間,對慕容葒鄰抱了個拳,徑直推門走進參省堂屋內。

這下慕容葒鄰倒是安靜了些,臉上卻掛著嘲諷。她站在一旁不言不語,隻等著看好戲。

恰如她所料,屋裏傳來一聲瓷器碎地的脆響。宮商羽退出,神色如喪,恭恭敬敬地給慕容葒鄰折了腰。

“公子請大小姐進去!”

慕容葒鄰不動。

宮商羽無奈,狠狠地給作了幾個揖,鞠了幾個躬,慕容葒鄰卻視而不見,不知道這臉色是給誰看。

直到參省堂裏傳來一聲溫柔和氣的輕喚:“阿姐!外麵風涼,受了寒恒弟可就罪過大了。”

“受了寒又如何,你有本事晾著一家老小,還介意多一個我?”

“綠琛,還不奉茶!”

慕容恒是父親正房所生的嫡子,對這個同父異母的長姐從來隻有敬重沒有服軟,何況前日他回來時又是那冷漠的神色。

慕容葒鄰也知道見好就收,隻是麵子上總要找補些回來,故而蓮花碎步,慢悠悠地走,端足了小姐架子。

“長姐先吃杯茶,消氣。”

慕容葒鄰接過飲儘,頓覺清心明神,“這是什麽茶?”

“紫陵一個茶農培育出來的新種,名字倒有意思,叫‘無意’。”

“有意還是無意,對誰有意對誰無意,你心裏明白。”慕容葒鄰望著窗邊空空如也的鸚鵡架,冷冷道,“一家六十口人僅一人生還,活著的生不見人,死了的死無全屍。怎麽就無意了?”

慕容恒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狠狠地咽了一大口茶,“你這些話當著我說說就好,別叫爺爺聽見。”

“你原來還記得自己有個爺爺?”慕容葒鄰諷刺道,卻見慕容恒沒甚反應,便知他與爺爺的矛盾自己不便多置喙。慕容府孫子輩的孩子中,隻有慕容恒根正苗紅的嫡子。可因為他生母的死,爺孫兩人之間始終心存芥蒂。

慕容葒鄰便轉了話鋒,“聽見又怎樣?你以為老爺子不恨嗎?他恨得日日都想將玉明巔那群豬狗拔骨抽筋。”

這麽多年過去了,原本叫囂著要與敬蟾殿不共戴天,一決生死的人,隨著老主人慕容遠的財權旁落,漸漸銷聲匿跡。生來珠玉華堂受用不儘的銅川慕容氏族人,對所謂江湖意氣早已麻木。

慕容恒掂了掂茶蓋,深深為慕容葒鄰歎了口氣。

“阿姐,你此番來不會隻是來勸我的罷!”

慕容葒鄰這才收了脾性,使了個眼神,屏退左右。

“孫臨泉九黎劫貨的始末,你可查清了?”

“自然。去年,玉明巔接了一樁買賣。姑蘇首富朱陶要強娶九黎巫族的聖女,巫山月不依,還遣人送了一條生狗腿諷刺他與玉明巔做爪牙。朱陶一怒之下求到玉明巔。你猜孫澈開價多少?”

“孫澈黑吃黑也不是頭一回了。”慕容葒鄰語氣中儘是鄙夷。誠然,她的愛恨總是乾乾脆脆地顯露出來。

“不,他一目錢也沒要。”

“有這等好事他會不要?”

“他要收朱陶的六兒子朱皖為徒。”

慕容葒鄰眨巴眨巴眼,有些不信。

“他這不是等於打了朱陶一巴掌嗎?”

“我也覺得奇怪,可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朱陶給了。六十四抬的轎攆,並著五百台獻禮一起送上了玉明巔。這便是姑蘇與玉明巔結盟的始末。”

慕容葒鄰微微動容,握這茶盞久久不語。

“阿姐,你怎麽了?”

“如有一天我被人惦記上,給家裏丟了臉,爺爺是為送我五百台嫁妝,還是會賜我一杯毒酒?就像……”

“阿姐!”

慕容恒低聲喝斷。

“依我看,若真有那麽一天,用不著爺爺,阿姐你自己就抹脖子了――”

門外傳來一聲高喊,慕容恒搖頭無奈。隻要談及錢財,那小子就格外得耳聰目明,人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了風聲。

慕容懌身著錦衣繡花袍,頭戴雲紗巍峨冠,兩步就邁進了參省堂,接著說道:“所以銀錢嫁妝什麽的,就給二弟弟省點兒下來當做生意的本錢吧!”

“二哥,你貪財也有些底線可好?阿姐尚未議親,你就盯上了她的嫁妝,這是做弟弟的道理?”

“老三你這樣信口開河質問哥哥,就是做弟弟的道理?”

慕容懌懟完三弟,轉頭就對慕容葒鄰豎起大拇指,覥笑道:“阿姐的脾性你又不是不清楚。三貞九烈,女中豪傑。慢說是給家裏人摸黑,就是沾點兒灰的事兒她也是不乾的!更何況姐姐一心為了慕容家好,就是把命搭上也準保拍著胸脯義不容辭。為了咱家業強盛,一點嫁妝算什麽?”

“說完了?”

“完了。”

慕容葒鄰揚手就是一杯子砸去。

慕容懌見勢立即閃身躲到慕容恒身後,險險避過。

“叮咣”一聲,金邊細瓷的杯盞碎片飛濺,地上濕了一片,茶水霧騰騰地冒著熱氣。

待他再探出頭來,慕容葒鄰已經走出了房門。

如何?又得罪這小姑奶奶了。

慕容恒坐會回書案旁事不關己模樣。

慕容懌自討沒趣,便坐下來與他胡攪蠻纏。他與慕容葒鄰不同,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愛說。

一時說起香家的小姐,一時又提起九黎公主,說了幾句還扯上了綠琛,仗著自己手握府門財權,總是愛與慕容恒扯皮。

慕容恒竟也讓著他,外人看起來,倒像慕容懌才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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