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2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634 字 7小時前






“外祖父,容不下我。”

藍雅簡短地說。

話說一半,是她最擅長的事。這樣既沒有違背誠信,也能很好地避免傷害。她實在不忍去想,若舅母知道自己二十幾年來視如生父的公爹做過什麽,心中該是何等煎熬。

慕容程氏聞言略坐思襯,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從匣子裏摸出一隻血玉鐲子。

“你還記得這個麽?”

藍雅在腦海裏搜尋了許久,沒有半點印象。

“這是你六歲生辰時,外祖父送你的禮物。本來是一對鐲子。你和妹妹一人一隻。那時候你多霸道,兩隻鐲子交到你手裏,讓你把妹妹的帶回去給她。可你轉手就把妹妹那隻送給了蘇家小姐。”

慕容程氏這麽一提醒,藍雅總算想起了點兒什麽。

“後來外祖父怕你回家受罰,隻好又叫人送了兩隻青玉玉佩補給妹妹。”

“蘇家小姐是誰?”

慕容程氏神色有些憂傷,本以為她總能記起什麽。可惜,那時候她畢竟年齡尚小,這些年又不知經曆了什麽,隻得放棄溫情路線,改用道理相勸。

“雅兒,慕容府畢竟與你血脈相連,你留在自家人身邊,總強過在外漂泊無依。”

藍雅看著舅母,靜默不語。

自己才醒過來,按舅母的性子,不應該毫不顧忌病人身體,一直提起前塵往事來刺她。且從頭至尾,她並沒在自己這些年經曆上多問,而是確定身份之後便急切地勸她摒棄對慕容府的隔閡。

這不太合乎常理。

“舅母,是不是外祖父讓你來勸我的?他好了嗎?能走了嗎?現在屋子外麵是不是布滿了他的人?”

藍雅有些冷漠地質問。

慕容程氏神情惶恐,一手捂了藍雅的嘴,讓她切莫大聲,再看屋裏門窗禁閉,並沒有透出半點痕跡。

“你怎麽知道外麵有人?”

藍雅眼裏劃過一絲悲傷,她淡淡地說:“蟲子不叫了。”

她自幼長在山野裏,聽慣了蟲鳴鳥叫,白天枕著黃鸝清啼,蟋蟀殘歌才入能夢,這會兒聽不見聲響,總有些不自在。

“秋天夜涼,哪裏來的蟲叫?”

“那夜鶯呢?我來時看見葡萄架上有好幾隻。”

慕容程氏臉上浮現出一點慚色。下午雲伯將流暇坊發生的一切全告訴了她。藍雅的身份,老家主已經親自確認無疑。但因慕容恒的話不無道理,藍雅終究與玉明巔有些瓜葛。老家主的意思是要程氏勸勸她,若她肯乖順地留在府裏,且說出孫臨泉的下落,便叫慕容葒鄰解了她身上的毒。她該是誰,還是誰,應給待遇一樣不少。可若她不肯聽話,那麽無論她是誰,留著她對慕容府就是禍根。

“葒鄰姐姐也在外麵吧!若我方才順著舅母的意思,一會兒進來的就是她;若我始終對慕容府存有芥蒂,來的恐怕就是影刀客了。對嗎?舅母。”

“讓你好好地不鬨就這麽難嗎?”慕容程氏的罵聲裏滿是痛心。

藍雅感激地笑了笑,淚水劃過眼角,“舅母忘了?我自幼就是這麽討人厭的性子呀!”

程氏氣得拍了她兩下,可隔著一層軟和的被褥,再重的手也沒有多少力氣。

“我就不明白,敬蟾殿的人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叫你如此好壞不分,寧可為他們送命也不聽我的勸告。”

“我沒有替他們賣命,我是被人陷害的。這其中有許多誤會,我必須找那人問個清楚。”

藍雅的話叫慕容程氏生出一絲希望,她又勸:“那你留在自己家,讓葒鄰姐姐和二哥哥好嗎?”

“您都不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有人拍了拍門。

院裏傳出一聲略帶滄桑的警告。那聲音藍雅在流霞坊聽過,貌似是一個叫雲伯的仆人。

“夫人,夜深了。藍姑娘歇了嗎?家主醒了想見見她。”

慕容程氏聞言攥緊了拳頭,回頭看向門外瘦弱的黑影。

藍雅知道,她的回答,決定了自己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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