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1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689 字 4小時前






那人離開之後,藍雅的手掌滲出了點點血跡。

天色已晚,簾帳中漆黑一片。孫臨泉依舊推開窗,任涼風灌入屋裏。深紫的簾帳輕輕飛舞。裏屋沒有點燈,重重遮掩下,街上的燈火透露了些許進來。她縮在床榻最深處,渾身瑟瑟地戰栗。

“怎麽怕成這樣?”

孫臨泉點了燈送進來的時候,正看見藍雅如此模樣。

他把簾帳高高刮起,令窗外萬家燈火的景致透入人視線。

那些燈火在藍雅眼中,全部匯成了十四年前紫陵夜火的景象。

她終究無法如她所想的那般釋懷。

“滄越四十五年,紫陵藍行羽率眾舉義,意欲鏟除敬蟾殿賊人。滄越五十年,舉義徹底失敗,藍行羽妻離子散,自刎於家中。你是敬蟾殿少主,你告訴我,這五年裏發生了什麽?”

藍雅看著孫臨泉的眼睛,淚水漣漣地溢出眼眶。

孫臨泉有些不忍,伸手替她綰了綰鬢邊散發。

“如你所知,慕容老家主愛惜長女,憎惡女婿,因痛恨女婿薄情寡義,暗中買通了敬蟾殿刺客殺害藍盟主。事發之前,老家主接走了女兒,留下休書,藍盟主妻離子散,萬念俱灰,與火海中自吻身亡。”

“那不是真相”,藍雅肯定的說:“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她攥著孫臨泉的衣袖,有些乞求,又有些威脅地說:“我要聽實話!”

孫臨泉替她擦了淚。

“實話的份量太沉重,你受得住嗎?”

“隻要你敢說。”

孫臨泉於是痛快道:“實話便是,五大門派之間明麵上一團和氣,暗地裏相互爭鬥。敬蟾殿遊走於各方勢力之間,替他們鏟除異己,背負罵名,漸漸得以壯大。藍盟主太清、太正。他看不到這潭水有多混,冒然舉起義旗劍指玉明巔,以為除去了敬蟾殿這柄不義之刃便可以清正天下。”

“可是敬蟾殿裏有太多五大門派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而且這把刀太好用了。很六大門派礙於正道顏麵不能做的事敬蟾殿可以做。令尊數度舉勢,接連慘敗,何曾沒有自尋過因由?可等他認清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當年藍夫人也並非被老家主接走。即便她要走也決不會不帶她的孩子。藍夫人隻身一人回到母家是為了求援,但被老家主扣在銅川中不得回返,連丈夫最後一麵也未能得見。”

“那我和妹妹呢?既然還有時間安排後事,為何他不走?”

殺生成仁,以身衛道。

孫臨泉想了想,最終未能將這八個字說出口

他隻說:“你希望你別做令尊那樣的人。若有朝一日你想複仇,儘管可以來找我。敬蟾殿欠你一個合家團圓,我將來拿命賠給你。”

他從袖中掏出一柄小魚刀。這柄刀本應該在慕容恒手上,被他不知何時找了回來。

藍雅管不得那麽多,奪過刀刃,抬手便一刀刺入孫臨泉肩胛骨。殷紅的血跡溢出外衫。她帶著涼薄地口氣,看著孫臨泉的眼睛問:“你以為我舍不得殺你嗎?”

孫臨泉眉頭都沒皺一皺,握著藍雅的手將刀刃漸漸抽出體外。

血水咕咕地留下,他仿佛絲毫不疼,淡定地拿手絹按住傷口。

“至少,你暫時應該留著我。整個滄越武盟都欠你一筆血債。我先幫你挨個討回來,若之後你還想要我的命,那給你就是。”

“你是想讓我替你賣命。”

藍雅聽出他言外之意。

孫臨泉嘴角勾起一點淺笑。

“當日境沅坊書齋裏,姑娘答應的事莫非忘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兒藍雅就是氣。

“為何把我陷害成北九月故意推給慕容恒?”

孫臨泉笑眼彎彎,登徒子一般無賴地說:“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他這意思是不願說出實情,但又怕藍雅追問,便想叫她知難而退。

誰料藍雅竟真的湊上來,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這下便是捅了馬蜂窩了。

燈火夜色,美人臉上淚痕未乾,身子影影綽綽,難免令人心神動蕩。幸好屋裏的迷香都散了去,否則孫臨泉怕是要難受了。

蛛毒在身,這些日子常磨得他精神不濟,手腳乏力。他看著眼前這不知輕重的女子,忽又想起昨日把她從河渠裏撈回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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