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1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483 字 4小時前






龍淵鐵橋上沒憑沒欄,稍一斜身便可結束這醜惡不堪的自己。

她看著底下漆黑深淵,可這時候,身後有人拉了她一把。她還未來得及回身,脖子上就挨了一手刀,火辣生疼的感覺衝上腦門,眼前頓時黑幕。

她是死了?還是沒死?

醒來時四下一片山清水秀,耳邊蟲草啾鳴。

這就是龍淵底下?還是……

“姑奶奶,可算醒了。俺還以為一掌把你拍死了。”

說話人麵容粗獷,像隻炸了毛的黑貓,掛耳長須上紮著幾個小辮,一身體格健碩魁梧。此時那人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悲憫,仿佛看一隻垂死的野獸。

她沒等看清那人的模樣就翻身坐起,抬腳一個掃堂腿將人放倒,而後撒丫子往林中奔逃。

決不能落到飛龍穀的手裏,她想著。飛龍穀的人不會讓她死,會讓她生不如死。

決不能,決不能……

本能地求生欲被激發出來,藍雅也管不得這是什麽地方,隻一味地跑,一味地跑,突然腳下踩到了什麽,“哢叭”一身震響,腳下被剛夾貫穿皮肉的觸痛便席卷全身。

她整個人倒向黃葉堆,鬆軟的泥地立時陷落,露出陷阱底下尖利的竹刺叢。

若沒人來拉她一把,這樣倒下在竹刺叢裏便算了此生終了。

藍雅認命似的閉上眼睛,萬幸這時有人拉住了她的後背,拎貨一樣將她懸空掛在陷阱上。

頭頂傳來一聲輕噓。

“好險。差點俺又弄死你一會……”

她聞言皺起了眉頭。

若照她平日的狀態,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

可這念頭一跳入腦海,妹妹慘死的情狀也隨之在她腦中炸開。

心間一陣抽痛,腦海裏又泛起暈眩怎麽被那野人帶回茅草屋的,藍雅已經記不得了。

妹妹才死的那些日子,她就像形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

野人的茅草屋有三間,並排落在山林深處。屋裏掛著各色兵器,一派粗糙的木架堆在屋角,各色瓶瓶罐罐材質不一。有些是冷陶土捏的,有些是動物的頭骨……

那野人還有個精通治傷用藥的老娘。白日他出去打獵時,他老娘就在屋裏研製傷藥,照顧狀如癡呆的她。晚上生火開灶,三人圍著篝火吃過飯就各自睡去,沒什麽話。

山林間沒什麽吃食,除了采擷野菜野果,就是抓些野雞就是野兔。春夏,萬物滋長,不宜殺生。

野人家裏攢了些去歲風乾的兔肉,每隔兩頓便開一次葷,味道醇厚暖和,漸漸叫人恢複一點精神。

約莫三五日後,她看人的目光才稍微恢複了一點清明,仔細打量著屋角老婦人切藥的手藝。

那些草藥都用水洗過,乾乾淨淨,擱在蔑竹簍中透著些苦香。

“您是誰?”

她開口問,久不說話,短短幾個字在腦海裏轉了半天,嗓子裏發出點破碎的聲響,聲音低微又喑啞,仿佛林間一聲鷓鴣啼叫。

“請問,您是誰?”

老婦握菜刀的手緊了緊,直起背來,頗為訝異又頗警惕地看著她,見她也直梆梆地看著自己,才確定那一聲問詢是從她嘴裏發出來的。

“老身玉薛氏。”

薛老婆子聲冷如鐵,當初兒子救她回來的時候,她就不同意收留。林外的人,留著都是禍害。

這些年他們母子飽受威脅,活得戰戰兢兢,早就受夠了。可兒子一根筋,非要留著她,說什麽不能“見死不救”,說什麽不應“趁人之危”。一個窮打獵的野小子,學他老爹那些江湖氣。最後竟連留著“作個伴”的話都說出來了,那她還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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