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鍾聲遙遙響起。
蘇沫隻比他挨一個頭,身材瘦削許多,冷風吹過,整個人瑟瑟發抖,有些弱不禁風的意思。
觀左便將外袍脫下給她裹好,而後,將人打橫抱著銘劍堂去。
多年之後,身為桑丘掌門的蘇沫,已經再也不怕那些仗著硬功夫恃強淩弱的混蛋了。她不僅每天要對付一大堆臉皮比觀左還厚的人,還得獨自料理亂七八糟的山門中事。
當她開始懷念下雪天跌倒在雪地裏,悄沒聲跟了許久,然後從背後送傘上來的男人時,那個男人卻帶著他的莫名其妙的使命感,到滄越腹地行俠仗義,宣揚他的“天心正道”去了。
“觀為止,我不是你養的寵物。”
“你當然不是。”
“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就你憑你的步子,從這兒挪回銘劍堂,明早還起得來嗎?師父的病沒好,不能缺人照顧,你別再著涼了。”
觀左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迎麵卻碰上四方劍堂的堂主才議過事,從正殿出來。
為首不正是吳歡師叔?
蘇沫一時心虛,拿袖子捂了臉,假裝自己是個死人。過一會兒,並未等來幾位長輩們的詢問,隻聽見頭頂觀左對她說:“到了。”
睜開眼,兩人卻是在銘劍堂邊角的一間小屋裏。先時蘇沫晨起練劍時,便時常路過這間小屋。
屋裏燒著炭火,暖意迎麵襲來。
觀左將人放到火爐邊的軟塌上,自抽身要走。
“唉!你怎麽把我放下,自己就走了?”
這話問得笨。
蘇沫說出口便後悔了。
“你屋裏沒燒炭,回去冷。在這兒等著,我去幫你拿衣衫過來。”
觀左說這話時神情就像“今天天氣不好”一般泰然自若。
“觀為止,你今天吃錯藥了嗎?”
蘇沫千言萬語一齊湧上心頭,該從何說起,隻望著這個素日最克己守禮的觀師兄,眼裏全是難以置信。
他今日對自己,沒有半點尊重。
“何出此言?”
“非!禮!”
蘇沫咬牙切齒。
“師父昨日已經答應了你我的婚事。如今你是我的未婚妻,何來非禮之說?橫豎你都是我的人。”
嘭――
房門掩合那一瞬,蘇沫原地自燃。
那人做事總是直來直往,不過就是仗著一身硬功夫,沒人奈何得了他罷了。倘若自己稍微會點兒功夫,怎麽至於如此受他欺負?
蘇沫一口氣沒順好,牽出一陣天翻地覆的咳嗽。
等觀左回到小屋時屋裏的炭火已經全部熄滅了。
蘇沫不見人影。
三天。
整整三天。
桑丘弟子將整個山門翻了個底朝天也沒尋到蘇沫的蹤跡,連最擅長追蹤索跡之術的西劍堂堂主吳歡也束手無策。那丫頭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