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鬨(1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2597 字 4小時前






“已經翻了一天一夜了,師祖,您是不是記錯了?”洛顧禪坐在小山堆似的竹簡書卷上歎氣。玄華坐在他身邊更高的一堆書山上一卷卷地細細翻看什麽。

“不過一天一夜而已,文源閣裏七千九百三十五萬又七卷典籍這才冰山一角,別偷懶,快些找!我記得二十年前我見過那一卷《海外誌》上提到過不少有關那地方的風物。”

洛顧禪眼巴巴地望著那白冉藍袍的老人以及身後一望無際的書海,輕輕提起玄袍開溜,活像個跳學的孩子。

山外風雲變幻,吳歡雖然還沒傳來消息,可但凡要發生驚天巨變之時,空氣中都彌漫著非常氣息。身為掌門他已經曆練了二十餘載,隨時可以為山門死而後已,觀左如今在山門裏也可已獨當一麵,他的確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一切隻在於,老天爺肯不肯給桑丘重生的時間。

他站在後山門眺遙望穿行綿延到前山的羊腸小徑,一星火光出現在他視野裏,越漸明亮。

“掌門,吳師叔歸山求見。”小徒弟來報。

“見。”洛顧禪聞言便下山去。

與此同時,在屋裏的玄華看到密宗上“研冶子歸山……”一行,突然靈光一現,他放下手中的書卷,撚撚胡須,神情肅穆。

歸山,是了,那卷書當年玉聲揚師兄從紫陵重傷回來之後派人找過。當時師兄他身邊伺候照顧的好像是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啊!

玄華枯朽的臉上扯出鬼魅一般的笑來。闊別二十年之後,那個小姑娘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當然不會是為了見見故人這麽簡單。

在她心裏,無論是銅川慕容氏,紫陵藍氏都不過是她可以依憑借助東風,而如今,也許是看見風雨飄搖的師門不能作為她馳騁天下的本錢,這才失望而去吧!

師兄,你真是教養了一匹好狼啊!

玄華心裏長歎了一聲,整整衣襟,慢慢地鎖上聽瀟雨軒地下書庫的暗門,拄著拐杖往軒外走。

待到見了銘文“空翠”的石碑,便用拐杖往上邊按蒼龍七宿的星文敲了七七四十九下。

“嘩――”聽瀟雨軒的後二十丈見方的土地猛然下沉,不到片刻邊形成了一個湖麵,湖水混濁漆黑,水麵上咕嚕嚕地冒著泡沫,而後竟然燃起了藍色的火焰。

而這大火邊翠綠等我軒室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被波及的跡象。

果然,隻有那樣的地方才存在這般詭異的秘術。

那本《海外誌》已經從他手上遺失,他愧對死去的玉聲揚師兄,那麽剩下的書便再也不能落入山外之人的手中。就讓這些禁忌之書永遠沉寂在這一汪早已等待了白來年“無極之水”之中吧!

玄華在岸上冷冷地看著一湖野火在水麵上安靜的燃燒直到所有汙穢惡心的異物都被野火滌蕩淨化後,一汪碧綠空翠的綠湖就這麽憑空出現在桑丘後山深處。

除了玄華,沒有人這裏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桑丘祖訓,除掌門外任何弟子不得擅闖後山,雖然蘇沫之前也有不少弟子犯禁但也沒有關係,畢竟除了曆代掌門之外沒有人知道,“後山”並不是指這方圓數百裏,狼跳虎伺的碗狀山坳。而是聽瀟雨軒下記載著無數禁忌絕密的“書山”。

洛顧禪也不會想到,他這一去,竟成了桑丘最後一位知曉這秘密的掌門。

20

姑蘇首富朱陶暴斃,月魃初出江湖。玉明巔賞金獵榜公布新名單,觀左隻名列葉笙之下,還在玄華之上。桑丘被推入風口浪尖上,山外流言四起,眾矢之的。

還沒等洛顧禪進門,吳歡已經迎上去。

“裏麵說”,洛顧禪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人便在書房內閉門而談,葉曦與鍾平立侍門外。

說是書房,不如說是禪房。四麵灰牆有些斑駁,風吹過,梁上時不時落下幾撚細灰。

上一次去姑蘇分堂隻在一年前而已,那是桑丘雖然山門冷清但也不至於凋敝,而如今眼前的光景真叫人心生悲戚。吳歡悄悄歎了口氣,詢問道:“師兄,山門裏的情形……

“老樣子,如今除了山下吳歌城還有些田產店鋪聊以糊口之外,餘下各地的零零碎碎我也還分不出手來打理。”

隻要手上還有,哪裏有個分不出手的?吳歡心下了然,不過沒有明說罷了。

“你至此回來可是姑蘇分堂生了變數?”

吳歡苦笑:“怕不至姑蘇分堂,隻怕整個姑蘇都生變了數。”

所謂一葉知秋,姑蘇生變隻怕整個滄越都要生出變數來了。洛顧禪嘴角裏也是噙著苦澀,臉上甚是淡定。如今的桑丘,縱使外麵腥風血雨,風卷狂瀾也打不到這東海之濱半點衣角來。

“你說來聽聽。”

吳歡見他師兄如此平靜,心裏也微微安穩了些。

“朱陶死了。”

姑蘇郡守朱陶!

“何時的事?”

“昨日,不,應該說今晨醜時。”

姑蘇離桑丘不過半天的路程,從接到消息便啟程趕往山門方才日落,由此看來,玉明巔並沒有分毫隱瞞朱陶死訊的意思。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誰做的?”

“一個叫‘月魃’的江湖殺手。”

“看起來孫澈又添了一隻爪牙。”洛顧禪冷笑了幾聲。

“狡兔死,走狗烹。那豬狗不如的東西當初買主求榮,連自己的女兒都賣給了孫澈,才得了一時之勢,而今死有餘辜。”

洛顧禪揚了揚手,“意料之中。孫澈打算派誰來接下姑蘇十五縣?”

“尚且沒有消息。”吳歡掩住眉梢一絲喜色,洛顧禪卻看在眼裏,輕輕歎息了一聲。

“這是個機會,你是不是想動手?”

吳歡聞言立刻起身拱手作答:“桑丘第七十三條門規在上,弟子怎敢違抗?”

桑丘開山伊始,有七十二套無敵滄越的劍法劍陣,就有就有七十二條約束門人的門規,劍法與門規代代相傳從無後來人敢動能改,而這第七十三條,正是玉聲揚當年以血為誓立下的“閉山之令”。

桑丘弟子永不準插手滄越武盟之事,違者生祭死逐。

“從前的確不能,可是如今卻未必。”洛顧禪說這話時像是在自言自語。

“師兄。”吳歡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輕聲喚了一句。“西邊還有一樁事,不知師兄得到消息沒有。”

“那一樁?”

吳歡頓了頓,“一月前,孫澤與慕容老家主在銅川府內發生了一場激戰。之後銅川慕容府為一片陰雲所罩,那雲團紫電閃爍,就如同……就如同……”

“沒有外人,你直說罷!”

“‘血魄’再度現世了。”

寥寥七字驚得洛顧禪一陣猛咳。

十年飲冰,到底熱血難涼。誰都知道“血魄”對於桑丘意味著什麽。桑丘之前無滄越,“血魄”之後無桑丘。他們隱忍了數十年,終於等到桑丘再度鞭笞滄越的機會了?

洛顧禪不知道,隻是二十年幾前那一件件一樁樁似乎又重回眼前,心中那年少時的激動豪情似乎沉寂了二十年之後一股腦兒地回來,溢散全身。

待好不容易回轉了口氣,吳歡看著他笑了笑,師兄弟兩個心有靈犀。

“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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