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無奈,又像是在哀求。
這麽多年對‘天命’的追逐如同精衛填海,愚公移山。
曆代極北族人窮極一生的求索與追問,是對的嗎?
到最後,鬼斧的機關術已經能使滄海淪成桑田,夷高山為平地,可是“天命”啊!它始終沒有顯露過一片衣角。
是否還要更多的血與肉作為犧牲?
決明子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
他握緊拳頭,終於甩袖離去。
在他轉身那一刻,整個人身上迸發的戾氣,好似地獄吞沒了神明,濁世再無清明。
“既然如此,那就用整個滄越為祭好了。”
他自言自語,大步朝飛龍穀深處走去,卻沒注意在他走後不久,雲霧裏重新卷起怒濤。
雲霧凝成龍型,金光閃爍其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努力向外掙紮,企圖破壁而出。
飛龍穀中黃的虎,黑的熊,紅的狐,綠的蟒,各自棲息在自己的領土中,如同鎮守天下九州的大將,各自看顧著自己的領地。
這邊山林歸於綠蟒。
它盤著身子憩在樹梢。
如有生人闖入,它便變回吐著舌信無聲地靠近,以便隨時給那不知死活的闖入者一個深刻的教訓。
然而對於幾步之外渾身糞臭的家夥,綠蟒大失所望,悻悻離開。
真是神厭鬼棄!
男人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終於忍受不住,聽見不遠處嘈雜的水聲,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猴精似地往那水聲發源地衝去。
撥開密密叢林,一條清涼的河流映入眼簾。
河邊冒著滾滾熱氣,輕微的硫磺味溢散在空中。
孫臨泉尋了一處水淺的低窪,用隨手摘下的綠葉探入水中,試試溫度,見那綠葉泡了許久也沒變色,這才果斷探腳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