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些寂寞的女孩(1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2005 字 4小時前






第6章 一些寂寞的女孩

醒來,人在行駛的車裏。

太陽穴刺痛。

車載老唱片與耳鳴一起“咿咿呀呀”循環。

惡心與反胃反複席卷何月竹,估計被丟進滾筒洗衣機裏甩上幾圈就是這種滋味。

他的眼睛隻能勉強撐開一條縫,望見車窗大開著,那吹拂臉龐的微涼原來是晚風。暮色深深,在遠遠的天邊,夕陽燒著灼眼的赤紅色。

紅與黑的朦朧中,他對上吳端的雙目。

對方無言凝望他。雙眸漆黑,倒映路旁街燈時,像天鵝絨幕布染上灰塵。

一陣鈍痛襲來,何月竹支吾出聲。對方察覺他醒了,卻立即移開視線,透過搖下的車窗,麵無表情看向遠方。

明知故問,不動聲色:“終於肯醒了。”

“嗯...”

吳端看向他,笑道:“我說過會有點難熬。”

何月竹心說,這堪比無間地獄的酷刑也敢叫“有點”難熬?

“小何,你醒了啊,我們到市區了。”吳老四在駕駛座,“剛剛老祖宗把你背回來的時候我都嚇死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咱們殯儀館真是痛失人才......”

“哎...老板...”何月竹不知如何回答,才發現自己原來枕在道長膝上。

而道長見他滿臉難受,便抬手以指關節按他太陽穴與天靈蓋。

“嘶——!”何月竹疼得呻吟一聲,道長手勁很大,幾乎把他眼淚按出來。但按過之後腦殼竟沒由來地輕鬆,他悶哼出聲,“等、嗯——!輕點...!”

“何月竹,你tm乾嘛?”前排傳來他老板一頓罵。

“道長幫我按摩呢...好舒服啊。”完全不難受了。何月竹心滿意足嘆一聲,從道長膝上爬起來,“謝謝道長!”

“別謝,承受不起。”吳端笑了一聲,若有所思:“追溯了一百七十二年,估摸那條地脈是耗儘了。”

“耗儘了?那怎麽辦?”何月竹心虛問。

“這條是丘陵支脈,無所謂了。”

“老祖宗,所以你們看到什麽了?”吳老四插嘴。

經此提醒,何月竹才終於憶起昏迷前的畫麵。他頓時心情沉重,捂著腦袋,把所見艱難地敘述給吳老四。

一座塔,一座吃人的塔。

不論哪裏都有許多荒蠻習俗,但他從來不知家鄉過去有這樣的惡習。孩子被父母親手丟進高塔,饑渴交加、粉身碎骨、烈火焚燒,不論哪個結局都未免太殘酷。

何月竹心中一陣酸楚,“我們這地方不是最重視家庭與傳承嗎?”

吳老四把著方向盤陷入沉默,良久說道:“這地方確實重視傳承...所以,那個是女嬰塔。”

“女嬰?”何月竹不寒而栗,“全是女孩?”

“你知道古時候我們這帶重男輕女特別嚴重,生女養女都為了嫁妝。但是在貧窮年代,誰付得起嫁妝啊?鄉下人覺得女孩乾不了活,又不能傳宗接代,乾脆把女孩兒丟進去,自生自滅。”吳老四嘆息,“都說自求多福,但丟進去還有哪個能活?”

何月竹不由憤慨,“太過分了!怎麽能讓生死由性別決定!”

這殘忍的、悲戚的故事,又添了荒誕與恐怖。

他想到何田田,這塔積攢的怨念這麽駭人,不知會怎樣對待何田田。

但又覺得古怪:既然是被父母拋棄、殺害而生的怨魂,怎麽會轉而報複兩個無辜的孩子。

“道長,這塔歷史這麽久遠了,怎麽現在才出來作亂。”

何月竹偏頭看道長,而後者也在看他,

“我說過,它們有執念才無法轉生。所以與執念有關的人事物景,才會喚起它們的恨意。”

何月竹恍然大悟,雙手比劃起來。

“是幼兒園。家長們早上把孩子送進幼兒園,就像當年把它們送進高塔。但到了晚上孩子們重新被接走,被留下的隻剩它們…。”

但仔細一想,何月竹又覺得不對,幼兒園開張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什麽現在才出事,又為什麽出事的不是家長。

嬰塔惡鬼未儘的心願、糾結的執念中,會不會還有另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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