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怎麽敢(2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2169 字 6小時前






“別,吳端!不要——!”何月竹試圖推開源源不斷聚在身前的椅子,嘴裏不停地呼喊著,“等一下,吳端!你不能死!”

吳端偏頭看了一眼何月竹,輕聲說:“抱歉。”

舞台上,何田田如接到請飛撲了上去。她兩手掐進吳端的脖子裏,低頭猛地咬下一塊肉。

何月竹眼睜睜看著吳端的喉管被撕碎,鮮血噴湧而出。他向前踉蹌兩步,隻能喊出幾個不成型的音節,他的全世界都在崩塌。

鮮血不再噴湧,吳端浸血的身體向後倒下,何田田像條野狗般撲上去撕咬。與此同時,所有阻擋何月竹的椅子都化作肉團撲上舞台,將麵前整個表演空間填滿。它們爭先恐後擠兌著,仿佛享受盛宴。

整個結界回蕩著那種難以言喻的,隻有屠宰場會出現的強烈噪音。

何月竹衝上舞台,一個完整的句子都組織不出,眼花目眩中,那些肉泥重新聚攏成何田田的影子。

血氣散去,何田田四肢匍匐在地上,如同剛剛學會爬行的嬰兒。

她打了個飽嗝。身邊空無一物。

舞台上隻剩一條由吳端鮮血織出的赤色地毯。

血泊中,桃木劍化形成了吳端先前別在發上的那枚木簪。何月竹怔怔撿起它,連同粘稠的鮮血緊緊握在手中。

吳端,為什麽、為什麽啊。

何田田舔了舔手指的血,目不轉睛打量何月竹。她的眼睛被黑色完全覆蓋,仿佛那扇天窗一般漆黑。

銀鈴般的笑聲揚起,“你真的很合適做我爹爹,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我就想。”何田田,不,小招溫柔牽起何月竹。

“你妄想!”何月竹甩開小招,他向前舉起木簪,以此威脅小招離他遠點。

小招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向他,用一種天真而殘酷的眼神看他。那神情是孩子看著行軍的螞蟻,謀劃著從哪裏開始一腳踩爛。

她蹦蹦跳跳地繞著舞台轉圈,口中語調好像童謠:“誰會怕這根木頭啊?可怕的隻有它的主人啊。可是他,可是他已經死啦!”

“吳端...吳端...”何月竹緊緊握著木簪,眼淚溢了出來。

“你說,他怎麽就心甘情願去死呢?是不是因為你讓他去死呀?”

“我沒有,我沒有讓他去死...”

徹骨的悲怮席卷了何月竹,他責怪自己,沒有他,吳端不至於慘死於此......悔恨蔓延得比恐懼更快,宛如鋪天蓋地的蝗蟲一般啃食他的心臟,當這蝗蟲退去,那支離破碎的心臟還要承受生死一線的恐懼。他幾乎崩潰。

周遭已看不出禮堂原本的模樣,空氣中彌漫著血色的濃霧,似乎一場血腥的殺戮剛剛結束。四壁爬滿了血管般的凸起,仿佛置身於大腸之中。

小招笑道:“他死了呢,小招按照約定要把田田還給你呢...噗,小招偏不!”她做了個鬼臉,撒嬌道:

“現在隻剩下咱們了,你就做我的爹爹吧,好不好。”

對,現在隻剩下我了。

我不能讓吳端白白死去。

我還有救出兩個女孩的責任,必須要冷靜。何月竹緊緊攥著手心的木簪,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冷靜。

他想起第一次處理跳河自殺後數日才被發現的浮屍,那軀體已經完全被泡得腫脹無比,不要說身份,連人形都無法辨別,輕輕一碰便能帶下一大片腥臭軟膩的肉塊。而他要將這具浮屍儘可能還原妥當。那一次,他也在與崩潰掙紮扭打,最後是他獲勝。

何月竹深深呼吸,抹了抹眼淚,大腦高速運轉,尋找任何能扭轉事態的方法。他對小招說:“你真想讓我做你爸爸?”

“真的。”小招的語氣緩和下來。

“為什麽?”

“從第一次見到你,小招就明白,你比任何人都溫柔。你還讓田田帶零食給小招吃,那一天,小招真的很幸福...從來沒有人在乎過小招。”

“你是真的非我不可嗎,換個人不行?”

“真的真的真的!”小招著急地前傾身體,“其他人,不管是幼兒園的老師,還是小朋友的家長,一個一個,全都臭得發腥。隻有你,澄澈得像泉水,隻有你可以把小招洗乾淨。”

來自鬼的稱讚哪怕再真情實感也讓人毛骨悚然。何月竹不能理解小招對他的執著,但原因已經不重要,他隻看結果。何月竹正聲道:

“招娣。我可以做你爸爸。”

“哇!”

“但是,你必須放了田田和小魚。”

小招聞言臉色由晴轉陰,她拉下臉,言語冷如冰棺裏的死屍:“憑什麽。”

何月竹微微一笑,他抄起吳端的木簪抵在自己喉嚨:“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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