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不配(1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3563 字 4小時前






第152章 你不配

程阿蟲搬進無所觀的第七天,在炸了五座廚房後,無端道長終於成功煲出了第一碗雞湯。

“嘗嘗。”

當他為程澈揭開砂鍋蓋時,忽然有一種為仙丹開爐的錯覺。

“哇…”程澈把小腦袋湊上來看,濃香撲鼻的湯汁,油光發亮的雞肉,還有好多新鮮小料,“好好吃啊!”

無端在他對麵坐下,擺好碗筷,“不是還沒吃嗎。”

“一看就好吃!”

程澈小手抓起湯勺,在道長連聲叮囑“小心燙!”中吹了又吹,呼了又呼,“道長可以喝了嗎?我可以喝了嗎?”

“你要學會自己判斷。”

“我覺得可以喝了!”小孩很激動,一口喝下,然後:

“噗——”

噴了。

“?!”

無端抹去鼻尖的湯汁,無奈笑道:“都說了要小心燙…”

“不是……”程澈探出舌頭,“好鹹…好苦…好…好…”然而看著道長關切的麵龐,實在不忍心說出:好難喝。

無端皺起眉頭,也嘗一口,“鹹嗎。”

“比海水還鹹…”

“苦嗎。”

“比中藥還苦…”

“……”糟糕的大廚思索半晌,阿澈是不會騙人的。味道恐怕確實微妙。

或許是活了太久,也或許這具身體死而複生太多次,也有可能是他個人原因,他對口味的分別相當鈍感。這些天,隻有給小孩捏的糕點備受好評,想來一定是因為他一個勁加糖了,於是他以為…可能鹹口便是一個勁加鹽。

道長把砂鍋端回炸過足足五次的後廚,“算了,別喝了。師父帶你去下館子。”

背影有點小落寞。程澈連忙追上去,“不難喝的,師父,隻是有一點點鹹而已。真的。真的!”

道長看這小孩比自己還著急,頓時啞然失笑,“那...往後你來後廚親自把關。師父一定要把酸甜苦辣都調成你最喜歡的口味。”

“啊,可是師父喜歡什麽口味?”

“你喜歡什麽,我就喜歡什麽。”

不知不覺,程澈搬進無所觀半年了。

國師某次被請去國子監做科儀,聽見學堂裏那朗朗讀書聲才幡然醒悟,想起過去幾個月,他們每日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坐竹筏、挖山藥、烤紅薯、看星星、捕螢蟲、放河燈、看大戲...如同虛度了大半年。

忽然意識到:再這樣享福玩樂下去,孩子這輩子怕是要目不識丁了。

於是動用了一些關係:

“師父你要把我送去哪裏...”

“看到這三個字了嗎。”

“看見了。”

“怎麽讀?”

“不知道...”

“讀,國子監。”

“監!?師父你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我!”

“什麽不要不要。”

“你不要把我關大牢!”

“讓你上課,不是讓你坐牢。放心吧,放課就來接你。”

在國子監上課的小孩非富即貴,無端自然也要給徒兒撐場子。於是在放課前換上玄色內襯打底,披上足夠匹配“國師”二字的一襲金絲鑲邊絳紅道褂,頭戴玄色瑪瑙冪籬,腰佩天罡玄機儀,最後乘八抬玉鑾,後跟一眾助祭,興師動眾前往了國子監。

極儘張揚,不知者都以為是國子監要大辦齋醮了。

玉鑾停在在國子監外,一眾祭酒太傅早已在門口迎接。

“恭迎國師尊聖——”

下人抬著金階墊在玉鑾尊駕前。無端緩步邁下,定睛一掃這王朝最頂級的學府,竟都蒙上了薄薄一層程澈身上的煞氣。

他淺淺“嘖”了一聲。還是儘早接徒兒回觀好,否則不知會害誰倒黴。

國子監總祭酒看不出道長慍色裏的含義,迎上來阿諛,“國師大人您放心,現正是午休時分,仙徒該是剛剛吃過午膳,與同窗共話...”

話未說完,就見有手下慌慌張張跑來,伏在他耳邊耳語一句,總祭酒當即也大驚失色,“什麽?!”

無端眉心一緊,大概是出事了。於是挾著一眾緊追不舍的官員進了幼學堂所在廊院。

幼學堂,顧名思義就是國子監給學齡十歲以下的皇子公主,或重臣子孫設立的講學處所。

此時學堂正是午休時分,卻亂作一團,大人小孩裏裏外外圍了三層,人群中心有咿咿呀呀的爭吵聲:

“是你先動手的!”

“是你先說我的!”

“反正是你先動手的!”

“還不是你先說我的!”

隨著下人高呼:“迎國師尊聖——”

人群立即給道長讓開一條道,且齊刷刷跪倒在地。

隻見程澈頭發散亂,滿臉是灰,腰帶被扯開一半,虛虛掛在身上。

見到師父來了,小孩渾身一震,張嘴口不擇言亂說,“道、道長…道長,你回來了…我...我...”

無端鎖起眉頭,“誰打了你。”

徒兒手指一指,被指向的七八歲的男孩大喊:“明明是你先打我的!”

這孩子情況比程澈還要糟糕,不僅發髻鬆開,衣衫不整,臉上還全是鮮紅的抓痕,好像被野貓亂爬過。

看得出是一場惡戰。

無端一眼便認出,“十六皇子。”

——皇帝七旬還能老來得子,於是抓周儀式和出生祝禱都請道長親辦。

傷了皇室血脈,程澈怕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花。

三個時辰前。

第一回到學堂,程澈額冒冷汗,緊緊張張,雙手雙腳都不知該往何處安放。

周圍哥哥姐姐們都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越,那是從小養尊處優才能養出的氣質。

雖說程澈六百年前也是名門貴族,可他如今偷瞄了好久鄰座的小哥哥,才學會要雙腿端正跪坐,雙手搭在膝上。

卻被凶凶白了一眼:“什麽檔次,和我上同一門課。”

“嘶——”程澈立即移開視線,還不知道這小哥哥就是他等下要暴揍的十六皇子。

上課鐘聲響,從廊外走來個白胡子老爺爺。行步如風,精神抖擻,但一看就十分嚴格。

學生起立行禮:“太傅先生早——”

程澈連忙跟著站起來,也喊:“太傅先生早——”動作和聲音都慢了半拍。

太傅注意到了,便行往程澈座位前。程澈本以為要吃一頓罵,沒想到太傅開口竟恭恭敬敬,“您便是...國師送來旁聽的仙徒?”

程澈頓時有了底氣,“嗯!是的!”

而十六皇子呢喃一聲:“什麽?!”

“猶記老臣剛剛投靠陛下,有幸成為陛下麾下幕僚的那年,恰逢暖冬。”太傅摸了摸白胡子,“全軍被困宋家坡。前是滔滔大河,後有追兵窮追不舍...窮途末路之際,國師獨自一人出陣列前,長劍指天,招來狂風暴雪困住追兵,轉瞬之間便凝上了整條河段!”

程澈驚得說不出話,是知道他師父很厲害,可沒想到原來那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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