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情劫的因果(1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2421 字 4小時前






第177章 情劫的因果

字據的碎塊如蝴蝶的斷翅,一片一片輕飄飄落在何月竹臉上,何月竹抬手去接,剛剛還填滿祈求與期盼的眼此時被絕望浸透,同樣的啞然出現在六百年前,他以為父母一定會支持他追求所愛,卻給他安排了給司馬府的聘禮。

“為什麽...”

惡鬼勾起無端的嘴角,讓笑容更是殘酷而狠烈,那雙奕奕星目此時睥睨狼狽的他,“成澈。你真蠢。”

“它們”偷無端的聲音,用無端的口吻,可縱然被這樣呼喚,何月竹知道眼前這個白發赤瞳的惡鬼,絕不是無端。

他的符咒作用是在神識與外界之間打開一扇門,當無端隻失去意識時,這扇門是單行道。可一旦無端“死去”,惡鬼便直接外泄,占據了他的身體。

何月竹立即摘下木簪,伴隨著數道符咒嘶吼著撲上去,“把他還給我!!”

惡鬼避也不避,任他衝來。當那把修麵刀即將在它們脖子上劃出一道豁口時,它們垂眼嗤笑:“你確定?”

惡鬼附身於人,二者共享身體受到的傷害。若它們在鮮血流乾前拋下無端的身體,那無端豈不是無力回天...!

於是修麵刀停在半途,再看滿地碎紙,何月竹含淚怒道:“為什麽!”

“它們”大手一揮,黑暗降下,何月竹被帶入一片完全慘白,沒有任何其餘痕跡的雪原。

刺眼的白色紮得人睜不開眼,何月竹驚呼:“結界!?”

是啊,這裏可是榆寧城。

雪原上出現一道無端的幻影,衣衫襤褸,頭發散亂,如同瘋癲的乞丐。男人手持一瓶油壺,當頭往全身灌下。

“什麽?無端!”何月竹朝他衝去。卻沒能阻攔他燒成熊熊火人,撲了個空。

回過頭,無端手上抓住數瓶古怪的藥粉,他揚起喉嚨,囫圇倒進口中。

眼見他七竅溢血,何月竹哽咽道:“...別!”

再一轉身,無端又手持一把匕首,朝著自己心口剜去——

“別!”

不知何處傳來了惡鬼緩慢的語調,

“失去你的第一個百年,‘我’試了所有方法,隻求一死。”

“服毒。自焚。溺水。墜崖。吞金...”

道長的無數死法在眼前輪番上演,何月竹卻隻能一個接一個撲空,他知道,惡鬼是故意給他看的,為了折磨他。

他終於看不下去了,捂著眼跪倒在雪原上,“別...無端別這樣...。”

惡鬼在他耳邊念道:“金朝滅亡,整個中原千瘡百孔,你是眾矢之的。”

何月竹睜開眼,無端如瘋了一般徹夜不眠謄寫某篇小冊子,不知疲倦,一冊接著一冊。次日背著背簍,裝滿乾乾淨淨的白色冊子,他抓出一疊,向空中揮灑。

何月竹撿起落在身邊的一冊,從頭翻看到尾,好想笑,又好想哭。

《成澈傳》。

“無端,《成澈傳》裏怎麽能沒有你的名字。”

惡鬼告訴他:“於是我四處奔走,為你正名。修廟、立像、樹碑...我作法祈福、除鬼度人...萬般種種皆不求回報,隻要他們不再恨你。如此整整三百年,徒勞。”

一幕一幕在眼前上演,何月竹被迫接受著無端在他時候所做的一切徒勞。

“......我在九州引起戰火,並扶持傀儡稱帝,我要以新的皇權製衡完顏於昭的皇權。如此,又是整整三百年。徒勞。”

道士打扮的無端消散成煙,取而代之的是一襲華服的國師。赤玄外褂,珠玉流蘇,是程澈記憶裏的師父,卻麵色陰冷,雙眼噙滿蝕人的血絲。

後來的事,何月竹大概知道些許。國師費儘手段,軟硬兼施,甚至禁止全天下談論他的名字,甚至對“成澈”二字的禁令到了難以理解的抄家程度...

何月竹爬起來,上去牽住國師的衣角,喃喃:“無端...打心底的鄙夷與怨恨,就算捂住嘴巴,也不會改變。敢怒不敢言,隻會激起人們更深的怨恨啊。”

國師溫柔撫摸他的麵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證明你的清白。”

卻在何月竹恍神時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雙瞳燒著血色,“可見證了一切種種。我們仍舊恨你入骨。”

理想與幻想破滅的瞬間,何月竹啞口無言:無端無所不用其極做到這種程度,都沒能削弱惡鬼的執念,他隻憑一紙字據便妄想感化,究竟有多天真。

他的袖中落出一道驅鬼符,施法念咒,青焰將“它們”的手一下破開。

“既然如此,說明你們的執念,根本與我是否清白無關!”

惡鬼朗聲大笑,榆寧人的議論從四麵八方傳來:

“成將軍。”

“成澈。”

“成公子。”

“我們將身家性命托付於你,你卻帶我們走上死路!”

“沒有人在乎你的高風亮節,也沒人在乎誰來當皇帝!”

“你對得起良心,對得起皇帝,你唯獨對不起百姓!”

以及司馬誠的謬論:“成澈!跟著你獨守孤城,必定死路一條!”

何月竹這才明白,“你們的執念...就是活下去而已。”

原來如此,所以惡鬼才會反之咒他永生永世短命。

可這才是天大的荒謬,“屠戮全城的是完顏於昭,你們怎麽不去咒他,反而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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